第10章 死傲娇(第1页)
傅司禹沉身坐进沙发里,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试图缓解连日来的疲惫。
可思绪却像挣脱了缰绳的野马,不受控地飘向那个让他心绪难平的人——究竟是从哪一刻起,他的心防被彻底击溃,心甘情愿地为她沦陷?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次,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清晰的答案。
记忆的碎片零散地拼凑着,唯有初见时的画面,即便隔了这么多年,依旧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是他十五岁的生日宴,傅家老宅被装点得极尽奢华,衣香鬓影的宾客穿梭其间,耳边尽是言不由衷的恭维与寒暄。空气里弥漫着的,是豪门特有的、令人窒息的规矩感,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要循着既定的轨迹,乏味得让他只想逃离。
就在这场沉闷到近乎压抑的宴席上,堂姐傅司月第一次把她带回了傅家。
其实在此之前,“沐慕”这个名字,早已从傅司月的口中,无数次钻进他的耳朵。
“她打架超厉害的,上次有混混骚扰女生,她三两下就把人赶跑了,可一坐在钢琴前,又优雅得像换了个人”“别看她平时酷酷的,好像很难接近,其实每天都会绕远路,去喂学校后巷的流浪猫”。
那些零散的片段,早已在他心里勾勒出一个模糊却鲜活的影子,让他生出几分莫名的期待。
宴席正酣时,他端着香槟杯,目光越过人群,不动声色地朝傅司月的方向望去。
那个坐在堂姐身旁的金发女孩,正捧着一块蛋糕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明亮又恣意,连傅家长辈投去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都没能让她收敛半分。
她鼻子上沾了点奶油,毫不在意地蹭在纸巾上,端着果汁小口喝着的模样,鲜活得像团跳跃的火焰——和傅家老宅里那些规规矩矩、说话都要斟酌三分的千金小姐,截然不同。
那一眼,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在他心里漾开了圈浅浅的涟漪。
升入高中后,他从堂姐那听说了她在学校的处境,便只淡淡吩咐了身边人一句:眼睛放亮些,谁也不准去招惹傅司月在意的人。
他从没想过要让她知道这份庇护,只想着默默护着就好,却没想到会亲眼撞见她的“厉害”——那天他刚打完篮球,就看见不远处的操场边,沐慕抡着一把木椅,正追着一个捉弄女生的男生跑。
他倚在远处的栏杆上,看着那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明明是有些莽撞的举动,落在他眼里,却可爱得紧,耀眼得让他挪不开目光。
再后来,走廊里那场突如其来的告白,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那天她拦在他面前,手里捏着一封粉色的信笺,脸颊泛着红,却故作傲娇的扬起下巴:“给你的——。”
那封情书被递到他面前时,傅司禹独自思忖了整整一晚上。
心底甚至生出几分疑虑:她是不是察觉到了那些不动声色的庇护,所以想顺势找一个更稳固的靠山?
否则,怎么解释她会突然向一个几乎没怎么交谈过的男生,递出这样直白的心意?
傅家二少的身份,让他从小就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示好”,也经历过太多带着目的的接近。
他不敢轻易相信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欢,怕这份看似纯粹的心意背后,藏着他看不懂的算计。
因此,他选择了沉默,既没接那封情书,也没给出回应。
直至被她堵在教学楼后方那片无人经过的死角,逼问一个答案时,他才用那句模棱两可、近乎残忍的“我们俩……似乎并不合适”淡淡带过。
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他精心设下的一个考验——他真正想看清的,是那封信笺里装的,究竟是一颗赤诚的真心,还是一时兴起的利用,抑或仅仅是少女被浪漫幻想冲昏头脑的冲动。
可他没料到,这场为她设下的“考验”,最后却把自己困在了里面。
从那以后,他便像是着了魔,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看她在高一班门口为受欺负的女生仗义执言,看她课间时安静地趴在桌上写写画画,看她放学后抱着鼓鼓囊囊的猫粮袋熟门熟路地往小树林跑……每多看见一分她的鲜活与真实,心底那份在意,就不受控制地加深一分。
第二次听见她的告白,是在高中毕业典礼的后台。
两人刚一起四手联弹完《梦中的婚礼》,暧昧的气氛还没散,她便红着脸,将那句“我还是喜欢你”再次掷向他。
傅司禹当时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跳,然而,几乎是同时,理智便以更强势的姿态碾压了那瞬间的悸动。
——他再次认定,这不过是她被音乐的氛围、离别的愁绪催化出的又一波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