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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妲己的求婚宴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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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2页)

女士们,先生们!苏蔓对着话筒开口,声音经过高级音响的传递,甜美、清晰,带着一种经过无数次演练的、恰到好处的自信与激动,首先,我要代表我的恩师陈明远教授,和我们整个卓越的团队,向评审委员会表达最诚挚的谢意!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无数道崇拜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今天,我很荣幸能在这里向大家呈现,我们在陈明远教授亲自指导下,于脑机接口领域取得的突破性进展——‘启智’神经卷积融合系统!苏蔓的声音微微拔高,带着煽动性的热情。

随着她的话语,背景巨幕华丽切换,展示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动态图表与3D脑神经模拟图。核心数据模型的介绍页面放大——

标题:《启智核心神经卷积模型迭代路线图(初稿至V7.0)》

左侧,是苏蔓的署名。

右侧,是一系列看起来严谨的数据日志截图。

其中一张日志截图被特意放大,日期赫然标注为三年前的一次实验数据收集页!页码在右下角清晰显示:P.35。

本项目初始模型框架的设计与关键突破性算法的验证,始于我个人三年前在独立研究中发现的脑波异常共振现象……苏蔓优雅而笃定地叙说着,指尖仿佛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枚硕大的钻戒,所有原始数据记录在我的个人实验日志P.35-47页,经过三年与团队的打磨,才有了今天的核心成果……

台下掌声雷动。

角落的阴影里,穿着唯一一件还算得体的黑色套装裙的程砚,脸色惨白如同实验室解剖台上的标本。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痕。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磨损得边角露白的硬壳文件夹!里面,是她四年来的心血——从最初在廉价草稿纸上用那支墨蓝色钢笔写下的疯狂公式、反复演算推导的纸页(上面同样清晰地标注着初稿、日期远早于所谓的三年前),到每一次迭代的实验日志原件(真实页码和时间节点与屏幕上展示的PS图片截然不同)!还有她在那个被提交至匿名区的核心片段稿纸上,留下的那个与屏幕上被华丽展示的原始数据毫无关系的**γλσσα

σπρτη**

墨迹!

证据!铁证如山!

一股血猛地冲上头顶!不能让她这样继续下去!程砚猛地站起来,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让她有点眩晕。她抱着那厚重的文件夹,像捧着她唯一还能跳动的心脏,跌跌撞撞就想冲向讲台的侧翼通道!她要冲上那个被谎言堆砌的舞台!她要撕开这金玉其外的骗局!

然而——

一只戴满了奢华名表、保养得宜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巨大力量,如同铁钳般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程砚一抬头,正对上陈明远那张在聚光灯反光下显得异常铁青、甚至有些狰狞扭曲的脸!

他不知何时离开了嘉宾席!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拼命挣扎的程砚拖离了喧嚣的灯光区域,狠狠甩进通往后台的、污迹斑驳的洗手间狭窄隔间!

砰!隔间的门被他反手重重关上!

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充斥着洗手液残留的廉价茉莉花香、消毒水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男性香水尾调。陈明远将她死死抵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冰冷的眼神像手术刀般剐过她怀里抱着的文件夹和她苍白的脸。

程砚!你疯了!你想干什么!陈明远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裹挟着冰冷的唾沫星子和巨大的恐惧后的暴怒,你想在全世界面前毁掉我毁掉苏蔓毁掉整个实验团队!

是她偷了我的成果!程砚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缺氧而颤抖嘶哑,她挣扎着想举起那个文件夹,那些日期……P35是PS的!原始日志在我这……还有我的公式初稿!时间比她的‘三年前’早得多!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不甘。

闭嘴!!陈明远猛地低吼,一只手粗暴地捂住程砚的嘴!力道之大几乎让她窒息!他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拽掉程砚怀里的文件夹,厚厚一叠泛黄的纸页、笔记哗啦一声散落满地!

成果!谁在乎是谁最初写的!陈明远的脸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他俯视着程砚,眼神里再也没有过去伪装的温和提携,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不加掩饰的贪婪,这世界看的只是结果!是谁能把成果推到最高处!是谁能让它发光!你行吗!

程砚被噎住,眼泪因为屈辱和窒息在眼眶里打转,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一个……陈明远的语气充满了鄙夷和残忍的精准打击,……一个医院开的证明清清楚楚写着‘疑似阿斯伯格综合征倾向’、‘缺乏独立科研行为能力判断力’的精神病患者,谁会信你!

这尖刀般的指责狠狠刺中程砚最深、最隐蔽的伤口!她眼神猛地涣散了一下,挣扎的力量像被瞬间抽干。

陈明远看准时机,那冰冷的眼神如同毒蛇盯住猎物:你还想拿学位证毕业吗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吗你那躺在疗养院里、一天床位费就要你半个月补助金的老妈,还想看着她活着吗!

砰!

文件夹被陈明远抬起脚尖狠狠踢到脏污的垃圾桶下方,几张写满推导公式的草稿纸飘落在湿漉漉的地上。

识相点!再敢闹出一丁点动静,陈明远贴近程砚的耳朵,如同恶魔低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我让你和你那个神经病老妈一起滚出去,你那点奖学金和学位证,一起陪葬!

啪嗒。

一滴滚烫的眼泪,终究没忍住,砸落在冰冷肮脏的地砖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隔间外,掌声雷动,主持人的声音兴奋地响起:让我们再次把最热烈的掌声,献给即将改变人类神经疾病历史的苏蔓博士,以及她的伟大团队!

洗手间明亮的顶灯灯光下,映照着程砚苍白如纸的脸和颤抖的嘴唇,映照着散落在地、沾了污水的笔迹泛黄的纸页,像一地被无情践踏的残尸。她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身体一点点地滑了下去,蜷缩进隔间最狭小最黑暗的角落。

绝望,如同一块冰冷巨大的铅块,轰然沉入心脏的深渊。光芒被彻底吞噬。

三、幽灵在键盘上苏醒

日内瓦的荣光如同核爆后缓慢扩散的尘埃和毒气,飘洋过海,瞬间覆盖了整个国内的科研圈和网络热搜榜单。

美貌与智慧巅峰!苏蔓博士摘取全球前沿突破奖

最年轻诺奖级成就!苏蔓陈明远团队开创神经接口新时代

学术伉俪情深,苏蔓博士获奖感言:‘我的荣耀属于导师陈明远’

各大门户网站的头条推送此起彼伏。启智系统、苏蔓女神的字眼刷屏般出现。华丽的通稿配上苏蔓在领奖台上捧着水晶奖杯、戴着巨大粉钻、笑得明艳动人的照片,将她彻底推上了云端。

陈明远在燕大的学术地位瞬间水涨船高。关于他即将获选下一批长江学者特聘教授的小道消息满天飞。实验室更是如同圣地,申请加入的学生几乎挤破了门槛。

这一切,与蜷缩在老旧居民楼顶层最廉价出租房里的程砚无关。

只有十平米的房间,墙壁斑驳掉漆,空气中永远飘荡着隔壁炒菜的油烟味。唯一的奢侈品是床脚下堆叠如山的泡面箱子。房间角落里,一张狭窄的单人床边的小桌,是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着赞美苏蔓和陈明远的新闻标题。旁边立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一个瘦弱而神情温和的女人抱着童年扎着小辫的程砚——那是她已逝的母亲李素然。

程砚没有看屏幕,她只是低着头,长久地看着手中那支早已脱漆、甚至有一处细微裂缝的英雄牌老式钢笔。笔尖泛着金属特有的暗哑光泽,靠近笔尖的金属底座上,刻着母亲当年亲笔书写的四个模糊不清的蝇头小楷:

知识不跪

她冰凉的手指慢慢拂过那四个饱含期望的字,眼神却空洞得像失去了灵魂的陶瓷娃娃。窗框的缝隙里漏进来的寒风,吹动着她额前的碎发,也吹不散那凝固在屋内的、绝望的死寂。

就在这个看似绝望凝固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