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页)
全京城都知道,固伦公主府最近多了一个规矩,每日府中上下,只准花十文钱。
而这规矩,皆因公主府来了一个仇富的穷酸秀才,苏予成。
赵景川身为公主驸马,多花了一文钱,便被拖去打了二十鞭。
“啪!”
鞭子狠狠抽在赵景川背上,皮开肉绽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驸马!”小厮茗烟哭喊着扑上去,“住手!住手!驸马身份矜贵,万不可这样责打啊!”
赵景川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唇边溢出一丝血迹,他瘦得几乎脱了形,素白的衣袍上沾满了血痕,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指节泛白。
“公主府的规矩,谁也不能破。”苏予成站在廊下,一袭素衣,眉眼清冷,“多花一文钱,二十鞭,这是公主亲口允我的。”
赵景川咬着牙,没有道歉。
他知道,道歉无用。
自从苏予成入府,谢灵芸便像是变了一个人。
恍惚间,他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鎏金锦袍,珠钗入髻,谢灵芸顾盼生辉,依旧是那副睥睨他人的尊贵模样。
“怎么回事?”
茗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去跪在她脚边:“公主!驸马近日因季节交替,正染了咳疾,今日买药多花了一文钱,苏公子就要打驸马二十鞭!驸马身子正是虚弱,怎么受得住这样的责罚?求公主开恩!”
谢灵芸眉头微蹙,目光落在赵景川血迹斑斑的后背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予成,”她开口,“算了。”
苏予成立马低下了头:“公主当初带我进府时,可是亲口说过,我位同驸马,全府上下都要听我差使。”
“若今日为了驸马坏了规矩,日后人人效仿,这公主府,我不掌也罢!”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谢灵芸连忙拉住他:“好好好,本宫不管了。”
她抬手,轻轻蒙住苏予成的眼睛,语气温柔:“别看了,太血腥。”
赵景川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不明白,那个曾经说爱惨了他的谢灵芸,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何世间最易变的,是真心?
这才三年啊……
三年前,谢灵芸下江南时遇见了他。
那时他正在廊下躲雨,一抬头,便对上了她含笑的眼睛。
“公子,”她嗓音清润,“你的玉佩掉了。”
后来他才知,这位为他拾起玉佩的姑娘,竟是当朝最年轻的固伦公主。
她为他做过多少痴事啊。
知道他爱墨竹,连夜从江南运来十车名品,就为迎合他“君子不可居无竹”的风度;
听说他畏寒,冒雪猎来白狐,亲手缝制大氅时,针尖将指尖扎得血迹斑斑;
最惊心动魄那次,山匪劫了他去,她带人闯寨,胸口中箭仍死死护着他,鲜血浸透半边衣袍……
他终究没能抵住这般深情,点头答应尚公主当驸马。
谢灵芸便去求了圣旨,扬言一生一世一双人,将他风风光光迎进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