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页）

于是我每个月一万出头的工资，雷打不动地给她打过去，只留一千块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艰难生活。

她说，弟弟要上学，花销大。

于是我省吃俭用，给他买最新款的手机，电脑，游戏机。

她说，家里要面子，过年过节红包不能少。

于是我给所有亲戚包的红包，都比别人家厚一沓。

我以为，我的付出，总能换来一点点的认可和亲情。

可到头来，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行走的钱包。

我看着满桌子亲人的嘴脸，压抑了八年的怒火，在胸口灼烧。

这一次，我不想再忍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平静走回我的座位，从包里拿出手机。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计算器。

我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念念，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地按着手机屏幕，清脆的按键音在嘈杂的包厢里显得异常清晰。

妈，我抬起头，微笑着看向她，我从工作第一年起，每个月给你打一万块生活费，对吧

她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是……是啊，那不是应该的吗

嗯，应该的。我点点头，继续按着计算器，一年十二万，八年，一共是九十六万。

这还不算逢年过节我给您和爸的红包，加起来至少有二十万。也不算你们平时以各种名义找我要的钱，比如给舅舅家孩子凑学费，给姑姑家表弟买车，零零总总，不下十万。

所以，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八年，我拿到手里的工资，刨去我自己最低的开销，剩下的，全都给你们了。

我将手机屏幕转向她，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长串数字。

这九十六万，加上那些杂七杂八的，就算是我孝敬您和爸的，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心意。

我认了。

但是，我话锋一转，收起手机，目光冷了下来，额外再让我拿一百万出来，给我弟买婚房。

妈，我真的拿不出来。

而且就算有，我也不想给了。

整个包厢，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我妈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她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人的耳膜：

陈念！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让你给弟弟拿点钱，你还跟我算上账了

我是你妈！我养你这么大，让你出点钱怎么了你这个不孝女！白眼狼！

她一边骂，一边开始捶胸顿足，眼看就要上演全套戏码。

我爸的脸也黑得像锅底，他嚯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我吼道：陈念！给你妈道歉！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弟陈浩更是直接冲了过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算什么东西！我家的事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不想给钱就直说，装什么大尾巴狼！

手机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3.

那顿庆功宴，最终以一场闹剧收场。

我当众驳了爸妈的面子，让他们在所有亲戚面前下不来台。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挤出水来。

一进家门，我爸陈建国再也忍不住了。

他反手将门砰地一声甩上，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陈念，你长本事了啊！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我陈建国的脸，今天全让你给丢尽了！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让你为家里做点贡献，跟要你的命一样！

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弟陈浩立刻在一旁煽风点火：爸，你跟她废什么话！我看她就是嫉妒我！看我找到好工作，要在城里买房了，她心里不平衡！

我妈则直接使出了她的杀手锏。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这么个铁石心肠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