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页)
一声截然不同的嗡鸣,低沉、暴戾、充满了怨毒与死气,猛地从王座深处炸开!我熔铸这座王座,岂会只是为了羞辱三座圣城的废墟之下,埋葬的何止是砖石和尸骨那些绝望的死意,那些滔天的怨恨,那些被神明抛弃的诅咒……才是真正的宝藏!
漆黑如墨的纹路以王座为中心,如同活物般瞬间蔓延开来,贪婪地吞噬着地面上原本流淌的圣光符文。无数扭曲的、痛苦的虚影从王座中挣扎嘶嚎着爬出,那是昔日圣徒、信徒们被熔铸时未能散尽的残魂,被我以恶念滋养,早已化作了最怨毒的诅咒造物!
圣洁的诛杀炼狱,瞬间被污秽的怨力海洋侵蚀、污染!
宏大的圣钟之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发出了扭曲变调的悲鸣。四周墙壁上光耀的符文剧烈闪烁,明灭不定,被漆黑的死气疯狂缠绕、吞噬。
他身上的圣纹光芒骤然一暗,那柄纯粹的光刃也剧烈波动起来,仿佛被泼上了浓酸的金属。他冰冷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程序被打乱的凝滞,是能量被反向侵蚀时的本能震颤。
你们的圣光,需要信仰,需要仪式,需要无数信徒卑微的祈祷……我张开手臂,无尽的死意和怨力从我体内、从王座之中汹涌而出,化作咆哮的黑色风暴,而我的力量,只需要……恨!
最后一个字,我咆哮而出。
在他因圣力体系瞬间的污染混乱而僵直的那一刹,我已如同鬼魅般扑至他面前!速度快到只剩下一片残影!
覆盖着漆黑鳞甲的右手五指成爪,不再是戏谑的抚摸,而是直取他那颗被圣光包裹的心脏!
噗——
利刃切入**的声音,沉闷又清晰。
但,不是他的心脏。
是他的右手——那柄剧烈波动、即将溃散的光刃,在他本能地驱使下,猛地向上格挡,我的五指狠狠刺入了他的小臂!
神圣的血液灼烧着我的指尖,发出滋滋的声响,但更多的,是怨力顺着伤口疯狂倒灌而入!漆黑的纹路瞬间爬满了他圣纹闪耀的皮肤,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吞噬着光明的力量。
他闷哼一声,脸上的平静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似乎无法理解,为何这精心布置的、必杀的炼狱,会被如此野蛮、如此污秽的力量强行逆转。
光刃彻底溃散。
我逼近,另一只手狠狠掐住他的脖颈,将他猛地掼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部撞击发出沉重的闷响。
圣钟的哀鸣还在持续,但已变得断续而虚弱。殿堂内光明与黑暗疯狂交织、撕扯,如同末日景象。
我跪压在他身上,指尖还深陷在他手臂血肉模糊的伤口里,俯视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俊美面庞,那双碧蓝的眼眸里,终于倒映出我疯狂而狰狞的影子。
多美的眼睛……我低下头,舔舐过他眼角因为剧痛而渗出的生理性泪水,咸涩,却再无一丝神圣的味道,只有猎物失败的绝望,现在,它们只看着我了。
他挣扎,残余的圣力爆发,试图将我掀翻。但我周身缠绕的怨力黑潮如同最坚韧的枷锁,将他死死按在原地。漆黑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脸颊,与他残存的光明圣纹交织,形成一种诡异而堕落的图景。
我抽出手指,带出一串血珠和逸散的黑气。然后,冰冷的手指抚上他颈间那只还在微弱发光的银环——赐予恶徒怜悯。
你们的神,教你怜悯我嗤笑,手指用力。
咔嚓。
精致的银环应声碎裂,化为齑粉。
现在,该我了。
我俯身,咬上他剧烈起伏的、温暖的脖颈血管,不是一个吻,而是掠夺和占有。尖利的牙齿刺破皮肤,鲜血涌入喉咙,神圣血液里最后的力量与我体内的怨力激烈冲突,带来毁灭般的痛楚和快意。
他在我身下最后痉挛了一下,最终,彻底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量。周身残存的圣纹,如同风中残烛,逐一被漆黑的怨力吞噬、覆盖、熄灭。
天际那垂死的圣钟,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断裂般的悲鸣,彻底沉寂下去。
殿堂内,只剩下无数怨灵贪婪吮吸残余圣力的窸窣声,以及我吞咽鲜血时,喉间发出的、满足的叹息。
黑暗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
我抬起头,唇边沾着殷红的血,身下的祭品眼眸涣散,皮肤被漆黑的纹路覆盖,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但曾经属于圣骑士的一切,已经被彻底打碎、玷污、吞噬。
站起身,踩着满地狼藉的光明碎片和仍在蠕动蔓延的漆黑怨力,我走回那座嗡嗡作响、似乎餍足了的王座。
废墟之上,唯有黑暗永存。
而教会最锋利的剑,成了我王座之下,第一条被锁链缠绕的……看门狗。
明晨或许我真的会少杀一个孤儿。
谁知道呢。
毕竟,我现在有了……更新奇的玩具。
圣光灼伤的刺痛还烙印在皮肤上,空气中弥漫着神圣能量被污染后发出的焦臭与甜腥混合的怪异气味。他躺在我身下的冰冷地面上,那些曾经璀璨夺目的圣纹已被漆黑的怨力侵蚀、覆盖,如同精美瓷器上爬满了污秽的裂纹。微弱的呼吸从他唇间逸出,带着血沫,碧蓝的眼眸涣散,倒映着殿堂顶端破碎穹窿外浑浊的天光,再也聚不起一丝焦点。
我站起身,舔去唇边属于他的、尚存一丝温热腥甜的血液。神圣力量最后的残渣在我舌尖炸开细微的刺痛,旋即被更汹涌的黑暗彻底吞噬。这滋味……比预想中更令人愉悦。
环视四周。诛杀的炼狱已被更深的黑暗反噬、覆盖。墙壁上那些精心镌刻的圣光符文碎裂黯淡,被蠕动蔓延的漆黑怨力蛛网般缠绕、吮吸,最后一点光辉也被吞吃殆尽。圣钟那垂死的轰鸣早已断绝,殿堂内死寂一片,只有无数细小、扭曲的怨灵虚影在阴影里满足地穿梭,发出窸窸窣窣的餍足声响。它们是我力量的一部分,源自这座王座,源自三座圣城覆灭时收集的极致绝望。
而那座由神像熔铸的王座,此刻嗡鸣声低沉下去,仿佛一头餍足的巨兽,表面流动的暗光却更加凝实、幽深。那些扭曲的神像面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痛苦哀嚎的表情似乎都染上了一丝诡异的……满足。
我的目光落回脚下。
曾经的圣骑士,教会最锋利的剑,精心准备的最终祭品。他躺在那里,银亮的盔甲破碎不堪,被我的力量和之前的冲击彻底撕裂,露出其下被漆黑纹路覆盖的肌肤。颈间那只刻着赐予恶徒怜悯的银环已化为齑粉,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红痕。锁骨上被我咬破的伤口还在缓慢渗血,颜色却比寻常鲜血更暗,边缘泛着不祥的墨色。
他还没死。
黑暗的力量侵蚀了他的圣力之源,玷污了他的灵魂,粉碎了他的意志,却吊住了他那条可悲的生命。教会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为诛杀我而准备的、承载了如此庞大圣力的容器,在被我污染反制后,其强韧的肉身本身,反而成了保住他性命的最後堡垒。
真是……讽刺得令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