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页）

乖一点，丞相送给孤的礼物，你也不希望孤用在你身上吧

我身躯紧绷，生理性泪水不断顺着眼角滑落。

不远处的大门并未关紧，寒风一阵又一阵地灌了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间我感受到对方抽身离去。

外头晨曦微露。

另一位当事人早已不知所踪。

我疼得两眼发黑，缓了许久，才费力地从乱糟糟的地面上拾起自己的衣服并穿戴好。

临走前，偶然发现谢千澈的玉佩还遗落在地。

4

我刚一走出门就和前来送早膳的仆从迎面撞在一起。

热气腾腾的馎饦全洒我身上。

对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

你瞎吗，大清早的走路看不看路耽误了太子用膳谁来负责

手背被烫的发红，我俯下身捧起地面上残留的积雪，敷在伤口处，漫不经心地回答说。

膳房做东西都是有留份的，谢千澈现在人不在，我们再去膳房端一份也来得及

对方听完语气更冲了。

你说有留份就有留份膳房是你说了算吗再者我要是就这么回去，掌事的不得把我骂死

他神态鄙夷，言语继续讽刺道。

谁像某些人一样，不过就是殿下身边的一条狗，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我平静地站在原地。

托姓谢的福，这些司空见惯的辱骂，早就在我内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甚至来说每天重复率太高，也只会让人觉得无趣。

我只是在告诉你处理方法，但要不要处理是你的事。殿下脾气不好，要是小题大做怪罪下来，他不一定会解决我但一定会先解决你

我淡然一笑年轻人别总把自己想的太高贵，这个府内除了太子殿下这个主人，其余人谁还不是一条狗

［你你你……卑贱！不知廉耻，为了勾搭殿下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靠这张脸上位吗］

上位这是我有史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解释这件事情会变得如此难堪。

最不愿意剖解的一面，某天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

那你告诉我，我所做的这一切到底得到了什么

是不停的谩骂与羞辱，是无论被谢千澈如何对待，第二日也依旧要继续装作乖巧顺从。还是那间冬日里永远阴冷潮湿连光都透不进来的住所。

胸口剧烈起伏，我晃了晃神，才发觉自己连指尖都在微微地颤抖。

你连打翻份早膳都要胆战心惊，真当强权压下来的时候，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去

对面像是被说懵了，默默收拾好地上的碎瓦，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南朝的雪季格外漫长，昨夜刚停的雪如今又开始下大了。

我本不应该与旁人发生这种争执，但或许是真的熬了太久太久。

久到我差点要忘记，人心本就是肉做的。

死皮赖脸也好，苟延残喘也罢，我都要活着，活着才能找到回家的办法。

回到小院，我挑挑拣拣了几块木头和干草用于生火。

上回生病去外头拿的草药还剩些。

炉子咕咕冒着热气，我躺在一旁的木椅上，视线内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很喜欢这座破败小院。

谢千澈偶尔兴致来了送我的东西，全被我拿出去当掉换银子花。

小院的锅碗瓢盆，瓜果蔬菜一应俱全。

膳房起先还会敷衍地过来送饭。

从开始的一日三餐，到后来一天一趟，再后来干脆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影。

但谢千澈给的都是好东西，足够支撑我溜出去潇洒快活好长一段时间。

我喝了药，然后将火堆熄灭，裹着被褥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午后，但身上的病症反而愈加严重。

眼睫轻颤，浑身冷热交替，连呼吸都带着一种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