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页)
叶桑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保-姆-房,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给她渡上一层冷清的银边。
床头那部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卫星电话,屏幕无声地亮起。
一封加密邮件抵达。
发件人只有一个代号:【幽灵】。
叶桑点开邮件,里面是关于林谦的初步资料。
名校毕业,履历光鲜,获奖无数,从实习公司到现在的投行,每一任上司都对他赞不绝口。
家庭背景一栏里,写着父母是普通工人,早已双亡,他靠着奖学金和勤工俭学一步步走到今天。
整份履历天衣无缝。
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叶桑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轻轻划过。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一个真正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人,身上不可能没有泥泞和伤疤。
而林谦的过去,被擦拭得太干净了,干净到了虚假的程度。
她关掉手机,房间重归黑暗。
女儿白天的指责,丈夫晚上的偏袒,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心上,不深,却绵密地疼。
但这点疼,远不及那个漆黑的蝎尾图腾带来的寒意。
蝎子已经入巢。
而猎人,也等到了自己的猎物。
3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投下几道斑驳的光痕。
叶桑正在擦拭一个古董花瓶,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客厅的另一头,林谦正陪着顾先生看财经新闻,他谈吐风趣,总能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最复杂的金融衍生品,逗得顾先生朗笑连连。
哎呀,我的老花镜呢。
叶桑直起身,习惯性地在围裙口袋里摸了摸,却空无一物。
她记得昨晚看书时,就随手放在了沙发旁的茶几上。
桑姨,是这个吗
林谦的声音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他从沙发靠垫的缝隙里,拿出了一副眼镜。
或者说,是一副眼镜的残骸。
镜腿从中断裂,其中一片镜片也碎成了蛛网状。
真是不好意思,我早上坐得急,可能不小心……
林-谦的脸上满是歉意,眉头微微蹙着,显得既无辜又自责。
叶桑走过去,接过那副彻底报废的眼镜。
断裂处很整齐,像是被一股精准而强大的力量瞬间折断的,而不是无意中坐坏的模样。
镜腿断裂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一截比头发丝还细的金属线头。
微型窃听器。
最老旧,也最经典的款式。
这是警告。
是在告诉她,他已经发现了她的试探,并且,他也同样在盯着她。
叶桑的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快得无人察觉。
她抬起头,脸上是温和又带点窘迫的笑。
哎呀,瞧我这记性,这眼镜都戴了好几年了,早该换了。林先生你别放在心上,这可不怪你。
第二天早餐时,叶桑戴上了一副新的无框眼镜,款式斯文,衬得她多了几分书卷气。
顾盼正小口喝着牛奶,看到母亲的新眼镜,随口问了一句。
桑姨,换眼镜了
叶桑扶了扶镜框,笑着看向对面的林谦。
是啊,说起来,还要多谢小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餐桌上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林先生不小心,我还不知道这旧眼镜的度数早就不准了,戴着看东西都费劲。换了新的,整个世界都清晰了。
她语气真诚,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
林谦正在切火腿的动作顿了顿,刀叉在白瓷盘上划出轻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