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页）

就在这时。

一条弹幕，缓慢地、清晰地，从无数疯狂滚动的文字中飘过。

它的字体是那种渗人的惨白，边缘还缠绕着丝丝缕缕冰蓝色的电弧，在所有或愤怒或惊恐的黑色灰色弹幕中，鹤立鸡群，诡异无比。

内容更是让所有看到的人，瞬间头皮炸裂，脊背窜起一股冰寒！

老师，地下好冷，你来陪我做个实验好不好

发送者的ID，是一串血红色的、不断滴落着猩红液体的数字和字母——

Guran_1107。

顾染的姓氏拼音，和她的……忌日。

……

发布会现场，不知是哪个女记者最先看到这条弹幕，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手指颤抖地指向大屏幕！

所有人都看到了。

死寂。

比之前的喧嚣爆炸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攫住了全场。

下一秒，所有目光，惊恐的、难以置信的、骇然的，齐刷刷钉在了台上那个彻底僵直的身影上。

赵启明的眼睛死死凸出，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死死盯着那条仿佛从地狱直接发来的邀请。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河底淤泥腥气的寒意，毫无征兆地缠上了他的后颈，缓慢地、湿漉漉地向下滑动。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抚摸着他僵直的脊椎。

呃……呃……他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点破碎的气音。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他猛地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球因极度惊恐而剧烈震颤，仿佛正被什么东西拖拽、扼喉！

啊——！！！！鬼！有鬼！！别过来！！别过来！！！

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踉跄着向后猛退，撞翻了演讲台，麦克风发出刺耳的锐鸣。

不是我！推你的不是我！是秦雪！是她说必须灭口！别找我！滚开！！

彻底的失态，不打自招的疯癫嘶吼，通过尚未被切断的直播信号，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

虚无空间里，我看着光屏上赵启明癫狂崩溃的特写，看着能量条飙升突破50%、60%、70%……

我缓缓地、缓缓地勾起嘴角。

那是一个冰冷、残忍、属于复仇亡灵的微笑。

直播画面最后定格的，是赵启明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被蜂拥而上的人群围住的扭曲面孔，以及旁边哭喊着试图解释却被记者话筒淹没的秦雪那煞白的脸。

幽蓝的直播窗口开始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信号，伴随着滋啦的电流杂音。

一行血字，最后一次浮现在屏幕中央，清晰无比地映入所有惊魂未定的观众眼中：

实验材料编号002：秦雪。

明晚八点，直播间不见不散。

窗口骤然漆黑。

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一场集体性的幻觉。

只留下整个网络世界，炸裂的天翻地覆。

虚无空间里，我看着光屏上能量条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能量值：87%】。

外界山呼海啸般的震惊、愤怒、恐惧，化作汹涌的能量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这方诡异的天地。我甚至能听到无数嘈杂的心声碎片，关于赵启明的身败名裂，关于那场谋杀的骇人听闻，关于她——顾染——这个名字所重新激起的好奇、同情与战栗。

冰冷的满足感像毒液一样蔓延过我灵魂的每一寸。

但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赵启明只是前台表演的小丑，真正递刀并和他一起行凶的，是秦雪。那个我手把手教导，倾注了全部信任，甚至在自己最疲惫的时候允许她进入核心数据区的好师妹。

光屏画面切换，显示出秦雪当前的实时监控——她把自己反锁在研究生公寓的卫生间里，蜷缩在淋浴角落，浑身湿透，不知是冷汗还是自来水。

双手死死捂着耳朵，眼睛瞪得极大，惊恐地四处张望，嘴唇不断哆嗦着重复：不是我……别找我……是赵老师逼我的……别来找我……

她的手机被扔在脚下的积水里，屏幕已经碎裂，但仍在顽强地震动着，闪烁着无数个未接来电和消息推送的光，每一下震动都让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剧烈抽搐。

我欣赏着她这狼狈不堪、濒临崩溃的模样。

【锁定目标：秦雪。罪恶值判定：A级。符合深度洗冤条件。】

【冤魂直播间预告已发送，信号覆盖强化准备……】

【特殊功能解锁：场景重构——初级、情绪放大器——初级】

我无声地咧开嘴，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