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页）

秦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指着自己因肝病而显得蜡黄的脸，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赵哥，你看看我这张脸！我为了给公司赚钱，命都快搭进去了，你现在还要扣我的钱？”

他猛地凑到赵建国面前，眼神灼灼，像一头濒死的饿狼：“这跟从我妈的医药费里抽血，有什么区别？！”

“小风，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赵建国被对方这股光脚不怕穿鞋的狠劲儿搞得头皮发麻：“公司得有规矩！我总不能因为你家里困难，就给你开绿灯吧？那其他员工怎么看？”

“也是。”秦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身体重新靠回沙发，仿佛瞬间泄了气：“赵哥你这两年没少照顾我，我妈总教我做人要懂得感恩。”

他停顿了一下，话锋陡然一转，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说道：“要不这样，赵哥。钱，您照扣，一分都不能少。”

“但是您能不能给我涨点工资？咱们把扣掉的钱中和一下？”

赵建国眼角狠狠一抽，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杯捏碎。

天地良心，要不是看在这小子确实命苦，他现在就想把这货连人带沙发一起从办公室的窗户里扔出去。

犯了错，坏了规矩，不认罚也就罢了，还反过来要求升职加薪？这小子是怎么好意思张这个嘴的？！

赵建国眯起眼睛，点上一根烟，猛吸一口，缭绕的烟雾遮住了他那双精明的眼睛。

这小子，今天处处都透着不对劲。

“秦风。”他缓缓吐出烟圈，声音沉了下来：“你跟哥说句实话。今天搞这么多事，是不是因为对工资不满意，想跳槽了？”

“绝无此意！”

秦风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肃穆，他挺直腰板，眼神里充满了被误解的委屈和不容置疑的郑重。

他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赵哥，我妈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手术费还差十几万，真的不能再拖了。”

“这两年，承蒙您照顾，我在这行算是站稳了脚跟。可这一个月几千块的死工资，真的撑不住我妈那无底洞一样的医药费。”

他低下头，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我想过走，可我也知道，公司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离不开我和老周他们几个顶着。”

“我好几次想跟您提涨薪，都没脸张这个嘴。现在又惹了这么多麻烦，我实在是没脸再在公司待下去了。”

秦风缓缓抬起头，目光真诚而愧疚地看着赵建国，嘴唇紧抿：“所以，赵哥，借着这个机会，您还是让我走吧。对公司好，对您也好。”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堪称年度最佳辞职演说。

赵建国彻底动容了。

他一直跟媳妇说，秦风这孩子本质不坏，就是被生活逼得太紧了。他自己也一直把对方当半个兄弟看待，打算好好培养，令其将来成为公司的顶梁柱。

如今看对方这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他要是再不拉一把，那还算个人吗？

“行了！别踏马说了！”赵建国猛地一拍大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秦风，沉声道：“你小子，跟我玩以退为进是吧？”

秦风一愣。

“你那点花花肠子，老子看得一清二楚！”

赵建国哼了一声，语气却不再严厉。他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两沓用橡皮筋捆着的现金，“啪”地一声撂在桌上。

“这里大概有两万，是我这个月准备交房租和我闺女报补习班的，你先拿去给你妈交住院费。”

他重新坐下，点了第二根烟，看着目瞪口呆的秦风，缓缓说道：“你辞职可以，借钱也行。但你他妈能不能换个由头？老拿你妈的病说事，你觉得很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