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不能接受的情(第2页)
廊下的风雪突然紧了些,卷着冰粒打在灯笼纸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温羽凡的视线落在刺玫按在后腰的手上,那里的布料被指腹碾出浅浅的褶皱,青绿色的鳞片轮廓在衣料下若隐若现,像片不安分的暗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你们……”他的声音被风割得有些散,尾音裹着雪粒落在青砖上,“最近练功很勤?”
刺玫的唇线抿成道紧绷的直线,指尖在掌心掐出四道浅痕。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那里沾着的雪粒正在融化,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每天……六个小时。”
话音刚落,指腹下的皮肉就泛起细密的疼。
她在撒谎,西跨院的晨露知道,她常常在演武场待到月上中天,刀穗上的冰碴能结到指节。
小玲跟着点头,耳尖的绯红漫到了脖颈。
她拽着袖口的手更用力了,指节泛白得像冻住的冰棱:“霞姐说过……基础打牢了,进境会快些。”
其实她怀里总揣着本翻烂的拳谱,霞姐批注的“沉肩坠肘”四个字,被她用指尖摩挲得发了毛。
温羽凡没接话,灵视如探灯般骤然放大。
刺玫经脉里流转的内劲在他眼底无所遁形,那股淡青色的气流裹着细碎的光,像掺了碾碎的鳞片,与寻常武者的真气截然不同;
而小玲丹田处的气团边缘,竟缠着圈鎏金似的流光,正一点点往气团里渗,像在以一种诡异的韵律提纯真气。
这绝不是苦练能解释的。
实验室里的腥气突然顺着记忆漫上来。
培养舱里泛着绿光的药液,新神会成员往针管里推送药剂时狰狞的笑……
温羽凡的指节在破邪刀刀柄上碾出四道白痕,饕餮纹的纹路嵌进肉里,疼得很真切。
他一直以为那些基因改造的代价,不过是形态畸变:是刺玫后腰反复冒头的鳞片,是小玲偶尔会失控弹出的猫爪,是她们夜里压抑的低吟里藏着的兽性。
可现在看来,那些药液分明是埋在血肉里的种子,在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疯长,既啃噬着她们的人性,又以诡异的养分催熟着修为。
这比单纯的半人半兽更让人脊背发凉。
就像给毒藤施肥,看着它开出妖异的花,却不知道根茎早已缠上了心脏。
刺玫忽然察觉到他目光里的探究,像两道带着锋芒的冰锥,直刺向她藏了许久的秘密。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腰“咚”地撞在走廊的木柱上,响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她慌忙转身按住柱面,掌心传来鳞片刺破布料的锐痛——又冒头了,这些该死的东西总在她慌神时不听话。
小玲的袖口被攥得变了形,指腹几乎要嵌进布料的经纬里。
她低着头,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青砖上抖得像片落叶,生怕温羽凡再追问下去。
那些夜里突然涌上来的力气,练拳时莫名其妙变得流畅的招式,还有月圆时骨缝里钻心的痒……她不敢细想,更不敢说。
温羽凡收回目光,喉间泛起铁锈似的涩意。
风卷着雪沫子扑在他脸上,冷得像刀割,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寒意。
新神会在她们身上做的手脚,远比他以为的要复杂。
那些潜藏在血脉里的力量,到底是馈赠,还是更深的枷锁?
是让她们变强的阶梯,还是通向毁灭的诱饵?
廊下的灯笼晃了晃,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刺玫按在柱上的手还没松开,指缝间渗出血珠的痕迹在雪光里泛着红;
小玲的袖口终于遮住了那圈金毛,却遮不住她微微发颤的肩膀。
温羽凡望着漫天风雪,忽然觉得这西跨院的雪,比新神会的毒雾还要冷。
但面对眼前这棘手的局面,温羽凡只觉得心口像压着块被雪冻硬的石头。
刺玫和小玲体内那股异常的进步速度,像根细针似的扎在他心上:是基因改造的馈赠?还是新神会埋下的定时炸弹?
他说不准,只能把这团乱麻暂且压在心底,盼着日后能寻到解开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