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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天下之睚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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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未说出口的牵挂(第2页)

“师傅,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他抱着整理好的新生档案转身,刚要抬手推门,身后突然传来温羽凡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等等。”

戴云华顿住脚步,回头时看见温羽凡还站在窗前,侧脸一半浸在灯光里,一半藏在阴影里,目光透过玻璃望向远处,像是要穿透沉沉夜色,望见某个千里之外的身影。

“杨新……是她爸爸送她来的吗?”

“不是的,师傅。”戴云华斟酌着措辞,指尖在档案袋上轻轻划着,“杨新同学是独自坐飞机来的,行李就一个双肩包。”

温羽凡的指节在窗台上轻轻叩了叩,发出“笃笃”的轻响,没再说话。

脑海里再次漫过三年前那个飘雪的冬夜。

出租屋楼道里的煤气味混着雪粒子的凉,杨诚实背着他爬楼梯,工装鞋踩在结冰的台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像老旧的木琴在被笨拙地弹奏。

表哥的后背浸着汗,却还喘着气笑:“羽凡你太瘦了,得补补,回头让你嫂子给你炖排骨。”

“知道了。”他挥了挥手,指节用力碾在窗沿的木纹里,压出几道青白的印子。

戴云华轻手轻脚地带上门,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隐约听见温羽凡的低语被空调的风声卷走,轻得像叹息:

“他怎么没来找我……”

戴云华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加快了步伐,走廊里的光影在他身后拉长又缩短。

有些话,听见了,也该当没听见。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只有顶灯的光晕在地板上投下一圈暖黄,将空气中悬浮的尘埃照得清晰可见。

温羽凡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滑动,通讯录里“表哥”两个字被磨得发亮,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他存了整整三年。

从离开瓯江出租屋去往川府养伤的那夜开始,到如今坐在特勤九科的办公桌后,无数次想拨通,指尖却总在最后一刻悬停,直到屏幕被掌心的汗焐得发烫,才终于按下通话键。

“嘟——嘟——”

忙音像秒针在敲打着神经,每一声都撞得胸腔发紧。

电话接通的瞬间,电流的杂音里突然炸开杨诚实的声音,带着瓯江特有的憨厚口音,比记忆里多了几分沙哑的疲惫:“喂?哪位?”

“表哥,是我,羽凡。”温羽凡往后靠在办公桌沿,冰冷的木纹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荡开,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像是信号突然中断,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喜,听筒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羽凡?真的是你?你……你还好吗?”

背景音里隐约有电视新闻的播报声,夹杂着锅碗瓢盆的轻响,像极了当年出租屋里的烟火气。

“我还好,表哥。”温羽凡望着窗外京城的万家灯火,那些光点在夜色里明明灭灭,恍惚间却叠成了出租屋昏黄的灯泡——那时表哥蹲在灶台前,煮白菜猪肉馅饺子,他说“多吃点,补气血”,饺子馅里的姜末辣得人眼眶发热。

“听说……杨新考上龙雀大学了?”

“哎,考上了考上了!”杨诚实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听筒嗡嗡作响,“那丫头犟得很,填志愿时非说要去京城,拦都拦不住。我和你嫂子想着,有你在那边,我们也放心。”

温羽凡指节无意识地叩在桌角,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等着那句“在学校多照看她”,像过去无数次表哥拜托他小事时那样。

但电话那头只是传来杨诚实呵呵的笑声,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憨气:“那丫头从小就皮,爬树摔断过胳膊,下河摸鱼差点被冲走,在学校要是不听话,你尽管替我教训她!别手软!”

“……好。”温羽凡喉头突然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他望着桌角那枚睚眦面具,青铜獠牙的纹路里还嵌着观星台的星屑,恍惚间竟想起那年住院,表哥提着保温桶站在病房门口,土鸡汤的香气混着一身寒气涌进来,他说“趁热喝,我凌晨三点起的锅”。

“表哥,你和嫂子也要多保重身体。”

“哎,我们好着呢!你别老惦记着,”杨诚实的声音顿了顿,背景音里的电视新闻突然清晰了些,像是被刻意调大了音量,“你也别太累,听说你现在管着不少事?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别学那丫头似的硬撑。”

两人断断续续聊了半个多小时,从杨新小时候爬树摔断胳膊时哭着喊“叔叔救我”,到温羽凡当年发烧时表哥背着他跑三公里找诊所,从冬夜里的热汤面到暴雨天里共撑的一把伞,絮絮叨叨的家常里,唯独没提半句“关照”,仿佛杨新去京城上学,只是去隔壁胡同串个门。

“哥,杨新在学校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跟我说。”温羽凡终于忍不住开口,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嗨,能有什么难处。”杨诚实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背景音里传来嫂子的叮嘱声,“孩子大了,该自己飞了。她要是连这点坎都迈不过,以后怎么当武者?”

温羽凡隔着话筒,仿佛又看见表哥站在出租屋门口的模样——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脚沾着泥,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他忽然放软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这当爸爸的心真大,不过……小新一定会有出息的。”

电话那头传来杨诚实爽朗的笑声,像风吹过稻田的声响,撞得听筒微微震颤。

挂掉电话时,温羽凡才发现掌心全是汗,手机背面的纹路都被浸得模糊。

他望着黑掉的屏幕,耳边还回响着杨诚实最后那句话——“孩子大了,该自己飞了”。

窗外的夜风卷着落叶扑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极了当年楼梯扶手被衣服摩擦的声音。

温羽凡抬手按在胸口,那里还残留着通话时的暖意。

原来有些牵挂从不需要说出口,就像老槐树的根,在岁月的土壤里盘根错节,平时看不见痕迹,却早已成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