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困兽的垂死挣扎(第2页)
温羽凡看着他这副窘态,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爽朗的大笑。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尘土,指腹蹭过唇角的血痂也不在意,笑声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松快了些:“哈哈,小事小事!”他摆了摆手,眼角因笑而泛起细纹,“你们是外国人,对咱们的俗语不熟悉,这有什么可道歉的?我们明白你的好意。”
李玲珑本还憋着笑,听温羽凡这么一说,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像颗小石子,在紧绷的空气里漾开圈圈涟漪,她抬手拍了拍泽井的胳膊,语气轻快了不少:“没事没事,华夏语博大精深,一些弯弯绕绕我都还搞不明白呢。”
泽井这才慢慢直起身,手还僵在身侧,脸上的红晕没褪,却多了几分不好意思的憨笑,挠了挠头,低声道:“多谢……多谢两位谅解。在下以后……一定……再将华夏语……学好一些!”
微风拂过,仿佛也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惬意。
然而就在这时,温羽凡脸上的疲惫与松弛像被骤然冻结的水面,瞬间凝成一层冰壳。
后颈的汗毛毫无预兆地竖了起来,根根如钢针般扎着衣领,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下滑,在尾椎骨处拧成一个冰冷的结。
“噌——”
他猛地转头,脖颈转动时发出细微的骨节脆响,像生锈的合页突然被扳动。
原本因失血而有些涣散的眼神,此刻骤然收缩成两道锐光,比李玲珑软剑的锋芒更刺人,死死钉向道路尽头那片浓稠的黑暗。
这片被伏击者刻意破坏的路段,路灯的残骸还歪歪扭扭地插在路边,断裂的电线垂在半空,偶尔闪过一丝幽蓝的火花。
黑暗在这里不是渐变的夜色,而是像被人用墨汁硬生生泼满的画布,浓稠得能拧出黑水来,连月光都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风卷着玉米叶掠过路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却怎么也吹不散那片沉甸甸的黑。
但这墨色屏障在温羽凡眼中却如透明的玻璃。
灵视之力顺着他的视线铺展开,黑暗中涌动的能量流像淡青色的游丝,在他视网膜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道路尽头的阴影里,一道身影正缓步走来。
那步伐慢得惊人,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在丈量土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脚掌碾过碎石的轻响,在灵视中化作一圈圈扩散的能量涟漪,连空气都跟着微微震颤。
他身上那件宽大的外套此刻被夜风掀起,猎猎作响,像一面褪了色的黑旗在旷野里翻卷,又像一团跳动的黑色火焰,明明灭灭地舔舐着周围的黑暗。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腰间悬着的那柄九环刀。
刀鞘是暗沉的玄铁色,九枚铜环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哐啷……哐啷……”
那声音不像金属相击,反倒像有人用钝器在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每一声都带着铁锈的腥气,敲得人心跳漏半拍。
声音顺着柏油路面传过来,连地面都跟着微微发颤,路边的狗尾草被震得贴向地面,仿佛在向这声音的主人臣服。
“那是什么?”李玲珑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她握着软剑的手紧了紧,指腹下的蛟龙纹被冷汗浸得发亮,剑鞘与掌心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她眯起眼试图穿透黑暗,可视线只能撞进一片粘稠的墨色里,那不断逼近的金属撞击声,像条毒蛇顺着耳道往里钻,让她后颈的皮肤阵阵发麻。
黑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远处摩托车残骸的余烬微光,他原本还算平静的侧脸此刻绷得像块铁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能感觉到那道身影散发出的气劲,像座沉默的山,正缓缓压过来。
泽井则下意识地绷紧了小腿肌肉,木屐底与地面的接触变得格外用力,雪白的空手道服下,肌肉线条如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爆发。
温羽凡的瞳孔在灵视中不断收缩。
他看清了那道身影的站姿,肩背挺直如松,哪怕走得缓慢,也透着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
看清了那柄九环刀的弧度,刀鞘上的铜环磨损得发亮,显然经过千锤百炼;
更看清了那身影周身萦绕的内劲。
赤红色的气劲如薄纱般流转,看似微弱,却带着能熔金裂石的灼热,每一次呼吸都让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
内劲九重!
这个认知像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温羽凡的脑海里。
他甚至能想象出这道内劲爆发时的场景——青石崩裂,钢铁熔化,空气被烧得发出“滋滋”的声响。
岑玉堂!
这个名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温羽凡的眼前瞬间闪过川府地下格斗场的画面:
九环刀撕裂空气的红光,张承业老剑师喷溅的黑血,被刀气烤焦的石阶,还有那足以震碎人耳膜的金铁交鸣……
那场恶战里,岑玉堂刀劈青石如切豆腐,内劲余波震得观众席扶手开裂的画面,此刻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们这边虽有四人,可李玲珑早已脱力,黑田和泽井刚经历激战。
而岑玉堂呢?
那是能以刀气撕裂空气、以内劲崩裂青石的狠角色,他的战斗经验、手段,还有那股不死不休的狠戾,根本不是他们合力就能抗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