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意外的援兵(第4页)
火光在她身后跳动,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株在狂风里倔强不倒的野草。
敌人像是从地底裂缝里源源不断涌出的潮水,前一波的尸体还没在柏油路上堆稳,后一波就踩着温热的血污扑上来。
砍刀劈砍的寒光、铁链甩动的黑影、短匕刺出的冷芒在视野里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连月光都被切割成碎片。
温羽凡的手臂已经酸得快要抬不起来,每一次挥剑都像在拖动灌了铅的铁条。
肩窝的伤口被汗水泡得发白,血珠顺着胳膊肘往下滴,在剑柄上积成黏腻的水洼,握剑的虎口早已磨出了血泡,被汗水一浸,疼得像撒了把盐。
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肺叶像个破风箱般呼哧作响。
李玲珑的情况更糟。
后背的伤口被钩镰划开的口子还在渗血,深红色的血渍已经浸透了厚卫衣,每一次转身都牵扯着皮肉,疼得她眼前发黑。
软剑的剑尖早就卷了刃,刚才格开一记劈砍时,剑身甚至发出了细微的断裂声。
她的手腕抖得厉害,握剑的力道越来越弱,却还是咬紧牙关把软剑横在胸前。
他们被逼得一步步后退,脚后跟磕到尸体时的闷响成了唯一的节奏。
两人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不断后缩,直到后背“咚”地撞上彼此。
温羽凡能感觉到李玲珑后背传来的颤抖,不是害怕,是脱力的震颤;
李玲珑也能触到师傅肩胛骨处肌肉的僵硬,那是强撑着的紧绷。
周围的金属碰撞声像密集的鼓点敲在耳膜上,铁链砸在地面的“哐当”声、刀刃劈中骨骼的“咔嚓”声、杀手临死前的闷哼声混在一起,成了催命的哀乐。
他们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撞得肋骨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肉跳出来。
“这样下去撑不过半个小时!”李玲珑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碎布,尾音里裹着没忍住的哭腔。
后背的伤口又开始作乱,钩镰划开的口子像张贪婪的嘴,血已经浸透了厚卫衣,黏在背上像块冰冷的烙铁,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钻心的疼。
温羽凡的掌心被剑柄磨得发烫,老茧裂开的地方渗出血,和剑柄的木头粘在一起。
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人影,死死盯住了包围圈外那个青铜面具——那人指尖的哨子又抬了起来,黄铜表面在火光里闪着阴冷的光。
远处的灌木丛“沙沙”作响,比刚才更密集的黑影正在秸秆后攒动,新的杀机像乌云似的压过来。
“继续杀!别放弃!”温羽凡猛地拧转手腕,剑刃在月光下甩出一串血珠,他死死盯着前方涌动的黑影,眼底的红血丝比剑上的血还浓,“我就不信他们的人数真的无穷无尽!”
他的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却像重锤敲在李玲珑的心上。
李玲珑的软剑“嗡”地颤了一下,第三处卷刃的缺口在火光里闪了闪。
刚才那记横劈,她几乎用尽了最后力气,可温羽凡的声音像战鼓,“咚”地撞在她心上,突然就有股热流从丹田涌上来。
她狠狠抹了把脸,把混着血和汗的碎发抹开,露出眼底的光。
“哈!”她低喝一声,旋身时帆布鞋扫过地面的血洼,带起一串猩红的水珠。
软剑在她手中突然活了,像道银蛇窜出,精准地缠上迎面而来的刀背,猛地一绞。
“咔嚓!”
刀身应声而断。
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带着铁锈味,可她连眼都没眨,死死盯着前方密密麻麻的黑影。
只要师傅在,就一定有办法。
这个念头像根钉子,狠狠扎在她心里。
她再次举起软剑,哪怕手臂酸得快要断掉,哪怕虎口的血已经把剑柄泡得发涨,也没再后退半步。
而就在刀光与血雾绞成一团的刹那,远处的地平线突然被两道刺目白光狠狠撕开。
那光起初只是两枚针尖大小的亮斑,转瞬就涨成两道炽烈的光带,像被巨斧劈开的绸缎,在墨色的天幕上拖出长长的裂痕。
光刃扫过玉米地,秸秆上的枯叶被照得透亮,在地上投下锯齿状的光斑,随着光源逼近,那些光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狂奔。
紧接着,引擎的轰鸣从远处滚来。
起初是闷在胸腔里的低吟,混着夜风的呼啸若有若无,眨眼间就炸开成震耳的咆哮,像千万匹野马踏过荒原,连空气都跟着震颤。
惊飞的夜鸟扑棱着翅膀四散奔逃,翅膀拍打的“扑棱”声混在引擎声里,倒像是被这股蛮横的力量吓得失了魂。
巨锤大汉高举的重锤僵在半空。
那柄半人高的铁家伙还凝着破空的锐势,锤面反射的火光在停滞的空气中微微颤动,可他虬结的手臂却像被冻住的钢筋,肱二头肌上暴起的青筋像嵌在肉里的青蛇,连指节因用力而泛出的青白都凝住了。
他原本狰狞的脸被车灯扫过,一半亮一半暗,下颌的肌肉突突跳着,像是在嚼一块烧红的铁。
青铜面具人藏在玉米地的阴影里,面具额角雕刻的鳞纹被车灯的余光扫过,泛出冷硬的金属光。
没人看得见他的脸,可那双透过面具眼洞的瞳孔正剧烈收缩,像被强光刺中的猫,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藏在深处。
那哨子还捏在指间,黄铜表面被汗浸得发亮,却迟迟没再发出声响。
本该空无一人的道路尽头,两束雪亮的车头灯正以要撕裂夜幕的速度猛冲过来。
灯柱在坑洼的路面上划出流动的光带,碎石被车轮碾得飞溅,像无数颗流星在夜色里乱窜,光带所过之处,连路边的狗尾草都被照得根根分明,草叶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