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黄蜂尾后针(第1页)
熊帮自从入驻瓯江城以后,就像一头贪婪无度的巨兽,倚仗着新到手的地盘和产业,肆无忌惮地扩充着自己的势力,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
新收编的这些杀手,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和往日那些诸如黑蜘蛛、钓鱼人之类的乌合之众相比,要强上不少,每个人都达到了武徒五六阶的水准,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了能站稳脚跟的资本。
然而,这群熊帮杀手绝不会想到,此刻站在码头上的温羽凡,早已不是几个月前那个能被他们随意围堵、像捏死蚂蚁般拿捏的角色了。
川府仓库中与亡命徒的近身搏杀,苗疆瘴气里与蛊虫的生死周旋,川地密林中和追兵的昼夜搏杀,还有无数个在寒夜里咬着牙突破瓶颈的瞬间……
数不清的刀光剑影在他骨血里刻下了痕迹,一次次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挣扎,早已将他的筋骨淬成了精钢。
如今的他,不仅突破了内劲修为的瓶颈,连眼神里的沉静都带着久经沙场的锐!
那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才有的从容,仿佛周遭的杀气再浓,也惊不乱他心头的半分波澜。
夜风卷着洞庭湖的潮气扑在码头上,锈迹斑斑的货柜在黑暗里投下狰狞的影子,废弃渔网的破洞漏出零星的月光,照得地面上的水洼泛着冷光。
这满是肃杀的空气里,只有夺命指那双藏在斗笠阴影下的眼睛,还能让温羽凡的瞳孔微微收紧……
内劲二重的气劲像团沉甸甸的乌云,压得周围的风都滞涩了几分,是个能让他提起十二分精神的对手。
至于其余九个黑衣杀手,纵然他们手中的钢刀在月光下闪着凛冽的寒芒,脚步碾过石板的声响透着狠劲,可在温羽凡眼里,不过是一群舞刀弄枪的凡夫俗子。
他们的招式再凶,也藏不住破绽里的浮躁;
气势再盛,也掩不住眼底的慌乱——就像一群被驱赶的野狗,空有扑咬的凶相,却连猎物的衣角都碰不到。
“杀!”
夺命指的暴喝突然炸响,像惊雷在码头低空炸开,震得货柜上的锈屑簌簌往下掉,连远处岳阳楼的飞檐仿佛都抖了抖。
这声怒喝里裹着内劲,撞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带着撕裂般的疼。
几乎就在“杀”字落地的瞬间,九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四面抄过来,手中的兵器带着破空的锐响:
左边的杀手长剑直刺温羽凡心口,剑尖的寒光像毒蛇吐信;
右边的刀客横劈而来,刀风扫得地面水洼溅起细碎的水花;
身后的短刃手猫着腰突进,刀刃贴着地面滑行,专挑下三路……
九种攻势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杀网,眨眼间就将温羽凡困在中央。
岸边的乌篷船上,李玲珑的手指早已把软剑的剑柄攥得发白。
指腹蹭过冰凉的剑身,能清晰地感受到金属的震颤——那是她自己的心跳在抖。
她看着温羽凡被围在中间,那些寒光闪闪的兵器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喉咙里像堵着团滚烫的棉絮,好几次都想提剑冲上去。
可想起温羽凡刚才那句“你走,这里我应付”,她又硬生生咬住了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任由焦急像潮水般在胸腔里翻涌。
但温羽凡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在夺命指身上。
那些从四面八方扑来的兵器,那些带着风声的杀招,他仿佛根本没看见。
当左侧长剑刺到胸前三寸时,他只微微侧过身,像被风吹动的芦苇般轻巧。
那柄剑擦着他的风衣掠过,带起的气流掀动了衣摆的一角,却连他的皮肤都没碰到。
紧接着,身后的短刃已经扫到膝盖,他脚尖在湿滑的地面上轻轻一点,身体像片被气流托着的黑羽,向后飘出半尺。
短刃的锋芒贴着他的靴底划过,在地面上留下道细碎的火星,而他落地时,甚至没带起半点水花。
他的动作没有半分多余,每一次侧身、每一次飘退,都像提前算好了对方的招式。
风衣在厮杀中舒展又收拢,衣料摩擦空气的轻响,竟比兵器的破空声还要从容。
明明是身陷重围,却像在跳一支危险的独舞,举手投足间,全是碾压般的游刃有余。
那些杀手们越打越心惊。
他们拼尽全力挥砍刺劈,可刀刃永远差那么一寸;
他们嘶吼着调整阵型,想把包围圈收得更紧,却总被温羽凡看似随意的一步轻松挣脱。
就像一群围着火焰打转的飞蛾,明明看得见目标,却怎么也扑不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在刀光剑影里穿梭,把他们的凶狠和急躁,衬得像场可笑的闹剧。
夺命指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眼球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连带着额角的青筋都突突直跳。
那双眼平日里总藏着阴鸷的三角眼,此刻瞪得滚圆,眼白上爬满的红血丝像蛛网般缠向黑瞳,里面翻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
他实在没法相信,眼前这道在刀光里游刃有余的黑影,会是几个月前那个被他追得像丧家犬的小子。
记忆里的温羽凡,不过是武徒六七阶的水准,浑身的劲气散得像漏风的麻袋,当时若不是朱雀那穿快餐店制服的煞星横插一脚,他指尖的毒刺早就能轻易戳穿对方的喉咙。
可现在?
码头上的夜风卷着潮气扑过来,吹得夺命指斗笠的边缘簌簌作响,他盯着温羽凡……
那小子甚至没怎么动真格,身形在九名杀手的包围圈里滑来滑去,黑风衣的下摆扫过地面水洼时带起的涟漪都透着从容,仿佛不是在拼命,而是在跳一场危险的独舞。
更让他心头发寒的是,对方周身隐隐透出的气劲,沉凝得像块浸了水的铁,分明已摸到了内劲的门槛。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