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有些规矩必须守(第2页)
他喉结重重滚动了两下,终究还是叹着气退回来,腰间的酒葫芦重重磕在棋盘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老道啊,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守着那些陈规旧矩?”
闲云居士闭目不语,指尖在棋盘中央轻轻一叩。
“啪”的一声轻响,像块石头砸进深潭,在寂静的屋里漾开沉甸甸的回音。
金满仓见两人僵持,急得胸腔剧烈起伏,眼泪顺着眼角的皱纹往下淌,混着额角的冷汗滑进衣领。
他挣扎着要从竹凳上起身,刚抬起半边身子,伤腿的剧痛就让他眼前发黑:“前辈!求你们……”
“先治伤。”
闲云居士忽然起身,他的动作轻得像片落叶,枯瘦的手掌悬在金满仓伤腿上方,五指微微张开,像按在无形的琴弦上。
没等金满仓反应过来,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内劲已透体而入,像温水漫过干涸的河床。
“噗!”
嵌入肌肉的硬币突然弹出,带着道血箭钉在对面的青砖上,发出“叮”的清脆响声。
“啊!”金满仓痛得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花衬衫,贴在皮肤上冰凉黏腻。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节抠进竹凳的木纹里,硬生生掐出几道浅痕。
然而剧痛还没消散,闲云居士的袍袖已如流云般拂过木几,一只青瓷药瓶被带起,稳稳落在他掌心。
居士指尖沾着乳白的药粉,轻轻按在金满仓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那力道轻得像春风拂过柳梢,却让金满仓浑身僵住,半点动弹不得。
那看似温和的触碰里,藏着武者对力道的绝对掌控,连肌肉的每一寸颤抖都被精准压制。
“贫道入山时便立誓,不再过问江湖恩怨。”闲云居士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药粉渗进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清凉,与剧痛交织着钻进骨髓。
金满仓却顾不上这些,他猛地抬起头,双手死死抓住闲云居士的道袍前襟,布料被攥得皱成一团:“可那是人命啊!”
闲云居士的指尖骤然一顿,青瓷药瓶在灯光下投出细长的影子,瓶身上的冰裂纹路像张蔓延的网。
他望向窗外,那里的竹林被夜风扫得簌簌作响,叶片碰撞的声音像无数细碎的耳光。
“贫道有贫道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像有暗流在水底涌动。
“破了贫道的规矩,不过是心中有愧;但若坏了江湖的规矩……”居士忽然抬眼,眼底的光冷得像淬了冰的剑,“这天下,便要血流成河了。”
“前辈啊!求求你!求求你了!”金满仓的哭号渐渐变得嘶哑,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最后只剩微弱的呜咽从喉间挤出来。
闲云居士沉默地处理完伤口,将最后一点药粉撒在包扎的布条上。
他转身坐回棋盘前,腰背挺得笔直,修长的手指抚过棋盘中央的“楚河汉界”,那里还凝着几滴未干的血迹,红得像凝固的泪,在木纹里晕开,像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远处的树林里,隐约传来兵刃交击的脆响,混着沉闷的痛呼,惊得檐下的夜枭扑棱棱飞起,撞在窗纸上留下灰影。
可木屋里的两人却像没听见,闲云居士重新拿起那枚车棋,黄汤低头灌着闷酒,只有棋盘上的红黑棋子,在灯光下沉默地对峙着,映着满屋挥之不去的药香与血腥。
……
夜风裹挟着松针的锐气刮过脸颊,温羽凡在密匝匝的树冠间飞窜,后背的速干衣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像层冰凉的黏膜。
每一次腾跃都牵动着肩胛骨的旧伤,钝痛顺着脊椎爬上来,却被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杀意死死压住,让他连痛呼的余地都没有。
身后“嗤”的锐响骤然迫近,夺命指那淬了毒的钢刺擦着耳郭掠过,带起的风里裹着股甜腻的腥气。
那声响比热带雨林里淬毒的响尾蛇吐信更瘆人,激得他后颈汗毛根根倒竖,像被冻住的钢针。
他猛地收住踉跄的脚步,足尖在斑驳的树疤上狠狠一点,那力道让碗口粗的树干都微微震颤。
借着这股反冲力,身体如被绷紧的弓弦骤然弹起,轻飘飘落在斜伸的枝桠上。
月光从交错的叶隙漏下来,在他汗湿的脸颊上织出破碎的银网,衣摆扫过带露的针叶,溅起的水珠在光里划出转瞬即逝的亮线——这正是黑蜘蛛赖以成名的「蛛网游身步」。
此刻被温羽凡用得虽不及原版诡谲,却多了几分绝境求生的凌厉。
夺命指的身影如影随形,指尖毒刺法的动作里,却藏着精准的计算……
每次夺命指的毒刺即将及身时,他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肩头擦过对方手腕的瞬间,甚至能感觉到那股带着甜腻腥气的寒意。
只是少了酒气的催化,这套身法终究缺了几分浑然天成的流畅。
当夺命指第七次戳刺擦过他肘尖时,温羽凡明显感觉到动作迟滞了半拍。
“找死!”夺命指显然捕捉到了这瞬间的破绽,眼中戾气暴涨。
他突然收指变腿,右腿如钢鞭般猛地甩出,竟使出一记标准的足球踢,脚尖带着破风的呼啸直取温羽凡胸口!
这一变招快得离谱,温羽凡只来得及蜷起身子,试图以手臂格挡。
但那股巨力撞上来的刹那,他只觉双臂像撞上疾驰的卡车,“嘭”的一声闷响里,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树干上,肩胛骨与坚硬树身碰撞的瞬间,温羽凡清晰听见体内传来“咔嚓”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