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鱼线索命(第3页)
黑暗的林子里突然炸出一声痛呼,紧接着是身体被拖拽的闷响。
一个黑影像被狂风卷着的落叶,猝不及防地从树丛里被拽了出来。
那人手里还攥着根鱼竿,竿梢在惯性下猛地弹起,带起一阵风声,随即脱手飞了出去。
而那人自己,则像个破麻袋,双脚离地的瞬间还在挣扎,下一秒便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发出“扑通”一声闷响。
温羽凡的手臂还保持着拉扯的姿势,脖颈间的压力随着这一扯松了大半,可窒息的余威还在。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像被砂纸磨过,火辣辣地疼。
他甚至没低头去看摔在地上的人,指尖抖得几乎不听使唤,第一时间、拼尽全力去解缠在脖子上的鱼线。
鱼线勒得太紧,嵌在皮肉里的地方已经结了层血痂,每动一下都像在撕扯伤口。
他用指甲一点点抠开线结,指缝间很快沾满了温热的血,混着冷汗从指腹滴落。
当最后一圈鱼线从颈间滑开时,他猛地吸了一大口气——新鲜空气带着山林的凉意涌入肺叶,像冰水浇在烧红的铁上,激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都呛了出来。
他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后背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冰凉黏腻,小臂上的伤口还在淌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与刚才的血痕汇成一小滩。
视线从最初的模糊慢慢聚焦,落在不远处挣扎着要爬起来的黑影上,眼神里的锐利还没散去,却悄悄爬上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刚才那半秒,他离黑暗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篝火正噼啪炸着火星,橙红的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霞姐刚把最后一条鱼翻了面,就听见不远处林子里传来“嗤啦”一声锐响,像是什么东西划破了夜空。
那声音太突兀,混着隐约的闷哼,惊得火堆旁的虫鸣都戛然而止。
“是凡哥那边!”霞姐手里的树枝“当啷”掉在火里,她几乎是弹起来的,灰绿色的速干衫被夜风掀起一角,缠着绷带的右臂甩动时带起一阵风。
金满仓也猛地站起,谢顶的脑门上瞬间沁出冷汗,花衬衫的下摆还沾着烤焦的鱼皮。
两人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脚已经朝着声音来处狂奔。
林间的腐叶被踩得“沙沙”作响,霞姐跑在前面,马尾辫像道黑闪电,绷带蹭过灌木的刺也浑然不觉;
金满仓跟在后面,肚子上的肥肉随着跑动颠得厉害,却咬着牙不敢慢半分。
转过那丛盘虬的老藤,就看见温羽凡站在月光下,背对着他们,肩膀还在剧烈起伏。
他脖子上缠着的鱼线刚被扯松,一缕血顺着脖颈往下淌,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血珠。
“凡哥!”霞姐的声音劈了个叉,她冲过去的脚步在离温羽凡半步远的地方猛地顿住。
她看见他抬手抹了把脖子,指腹上沾着的血在月光下泛着刺目的红。
霞姐的目光像被钉死在那道紫青色的勒痕上,那痕迹深深嵌在颈间,边缘还渗着血,看着就像是把脖子生生勒细了一圈。
喉咙突然发紧,她想伸手去碰,指尖刚抬到半空又猛地缩回,指节攥得发白。
“凡哥,你没事吧?”霞姐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草叶,她盯着温羽凡的脸,看见他嘴唇泛白,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滑,心像被一只手攥着往死里捏。
金满仓跑到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脚步猛地刹住。
他看见温羽凡小臂上缠着的鱼线还在淌血,地上洇着一小滩深色的湿痕,再瞅瞅不远处那个挣扎着爬起来的黑影,突然想起自己连打架都只会挠人的本事。
脚往后挪了挪,后背抵着棵树干,嗓子眼里发紧,只能扯着最大的嗓门喊:“大哥!小心啊!那孙子手里说不定还有家伙!”喊完又觉得不够,捡起块拳头大的石头攥在手里,尽管知道真打起来这石头连塞牙缝都不够。
温羽凡刚把最后一截鱼线从手臂扯下来,那线细得像发丝,却在指尖留下道火辣辣的疼。
听见霞姐的声音,他转过头,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因为还在喘气,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没事,别担心。”话音刚落,就忍不住咳嗽起来,每咳一声,脖子上的勒痕就更红一分。
不远处,被拽倒的钓鱼人正一手撑地爬起来,鱼竿早甩到了一边,他盯着温羽凡的眼神像要吃人,嘴里不停嘟囔:“不可能……一个月前,你只有被我追着打的份……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
他摸了摸被摔疼的腰,脸上又惊又怒,像是见了鬼。
刚才那一下,对方扯动鱼线的力道,简直像头被逼急的黑熊。
就在这时,身后的密林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人踹开了半人高的灌木。
两道身影从树影里走出来,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投得又高又长。
走在前面的是个胖子,穿着件对襟短褂,肚子圆滚滚的像揣了个西瓜,脸上始终挂着笑,眼角的褶子堆得像朵菊花。
可那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时,却带着股冰碴子似的寒意:“老九别急,”他目光扫过温羽凡脖子上的伤,笑得更欢了,“就算他长出三头六臂,今晚这山坳,也得是他的葬身地。”
跟在胖子身后的是个瘦高个,留着山羊胡,下巴尖得像锥子。
他双手背在身后,十个手指不停地动,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轻响,像是在活动筋骨。
那双眼睛亮得吓人,扫过温羽凡、霞姐,最后落在金满仓手里的石头上,嘴角勾起抹冷笑,那眼神,像是在看三只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