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短暂的安逸(第3页)
“突破了?”酒鬼老者挑眉,酒葫芦顿在嘴边,“倒是赶巧。”
闲云居士也微微颔首,眼神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认可:“武徒七阶。虽是侥幸,也算没白费这几晚的功夫。”
温羽凡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因用力而泛白,可那股新生的力量却真实得让人心安。
他想起这几天的观察、刚才的尝试,想起酒鬼的随性、闲云的圆融,忽然笑了。
山风穿过林梢,带着松针的清苦,吹得温羽凡额前的碎发轻轻动。
他知道,虽然离“无招胜有招”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可这一步,终究是迈出去了。而这只是开始,这一晚的收获,将让他在武道的路上,走得更加坚定。
……
山林间的晨雾像被谁打翻的牛奶,浓得化不开。
乳白色的雾霭贴着地面漫涌,缠上树干时留下湿漉漉的痕迹,草叶尖的露珠坠在半空,仿佛被冻住了似的,要等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才肯坠落。
温羽凡站在帐篷外的空地上,缓缓舒展手臂。
体内新生的力量像刚融的春水,顺着经脉漫过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肉都透着舒展的暖意。
他握拳时,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比昨日更沉、更实。
晨风吹过,带着雾的湿意掠过脸颊,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连日来的紧绷在这一刻松了些,连带着看远处雾中的山林,都觉得添了几分柔和。
可这份柔和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滞涩。
风突然顿了半秒,紧接着卷着片枯叶打着旋儿掠过脚边,那叶子像是被什么惊到了,飞得慌慌张张。
远处的林子里,几只早起的山雀突然扑棱棱飞起,叫声里带着细碎的惊惶,划破了晨雾的宁静。
温羽凡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与此同时,山脚的觥山县城里,三双皮鞋正碾过带着露水的水泥路。
“嗒、嗒、嗒……”
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像重锤敲在空旷的街道上。
早市还没开张,卖早点的铺子卷帘门紧闭,只有风吹过垃圾桶的“哐当”声应和着这突兀的响动。
走在最前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
他穿件熨帖的深色衬衫,袖口挽到肘弯,露出腕骨处凸起的青筋。
左手背在身后,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颔下的胡须,那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却掩不住指尖偶尔闪过的冷光。
那是熊帮的“夺命指”,据说杀人时从不见血,只留一个细小的血洞。
他眯着三角眼扫过路边的路牌,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哼气:“应该就是这里了吧。”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扎在空气里,连风都似的顿了顿。
身旁的矮胖男人晃了晃圆滚滚的肚子,身上的花衬衫被撑得紧绷,领口的纽扣仿佛随时会崩开。
他脸上堆着笑,眼角的褶子挤成一团,活像尊刚从庙里请出来的弥勒佛,可那双笑眼深处,却藏着化不开的阴翳。
“没错,”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黏糊糊的,“那小子最后在这边下了出租车,监控拍到他往山里去了。”
这便是熊帮排行第五的“笑面佛”,前阵子有个欠了赌债的老板,就是在他这副笑脸的陪同下,喝了杯“送行茶”,第二天就被发现沉在了江底。
走在最后的钓鱼人始终没说话。
他身形削瘦,像根被风吹弯的芦苇,脸上扣着个磨砂面具,只露出双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山口的方向。
左手按在胸口,绷带从衬衫里渗出来点暗红,是上次被温羽凡一拳震裂的旧伤,这会儿被山风一吹,疼得他指节发白。
右手攥着那根碳纤维钓竿,竿梢在风里微微抖,不是因为害怕,是恨:
恨自己那天在巷子里被偷袭时的狼狈;
恨温羽凡拳头砸在胸口时的闷响;
恨这具还在渗血的身子拖了复仇的后腿。
“我要亲手杀了他。”他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蹭过生锈的铁,每个字都带着血味。钓竿被他攥得更紧,碳纤维的冷意顺着掌心往骨头里钻,“钓线绕颈,三棱钩穿肋,让他尝尝被吊在半空等死的滋味。”
山羊胡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撇出点讥诮:“急什么?一会儿逮住他,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笑面佛也跟着笑,拍了拍钓鱼人的肩膀,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发慌:“放心,少不了你的份。不过得按规矩来,大哥说了,要让他……慢慢死。”
三人站在山口,山风突然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往林子里钻。
阳光被云层遮了大半,刚才还透着暖意的空气,一下子凉了下来。
林间的虫鸣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皮鞋踩过碎石的轻响,在寂静里敲出越来越密的鼓点。
一场躲不开的腥风血雨,正顺着这道山口,往温羽凡所在的方向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