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雨一直下(第4页)
仇恨像团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连带着被雨水浇透的身体都泛起灼热的疼。
他知道新神会的强大,知道自己此刻的力量如同螳臂当车……
可那又怎样?
那些刻在骨头上的名字,那些埋在瓦砾下的承诺,早已成了他前行的唯一坐标。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聚成水珠,一滴滴砸在胸前。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那液体流过嘴角时,带着一丝咸涩的苦。
他的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单薄,湿透的衬衫贴在身上,像一层沉重的铠甲,可他的步伐却越来越稳,每一步都踩得坚定,仿佛要在这被雨水淹没的大地上,踩出属于自己的脚印。
风更急了,卷起路边的落叶,打着旋儿撞在他的腿上。
他的脚下飞溅的水花!
那水花像是在替他呐喊,替他对抗着这漫天的风雨,对抗着那看似无法撼动的命运。
他就这样走着,穿过积水的路口,走过挂着水珠的商铺,任由雨水冲刷着脸颊,冲刷着那些藏在眼底的伤痕与执拗。
前路依旧被雨雾笼罩,看不清尽头,可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他知道,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他必须走下去。
哪怕风雨如刀,哪怕孤身一人,哪怕要与整个世界为敌!
只要能靠近那个叫“新神会”的名字,只要能让那些逝去的人安息,他便无所畏惧。
雨还在下,把整个世界都泡在一片潮湿的寂静里。
只有温羽凡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面上反复回响,坚定得像一句永不更改的誓言。
早上十点的阳光斜斜切进“夜色”夜店的玻璃门,在地板上投下几道长短不一的光斑。
吧台后的酒柜还亮着暖黄的灯带,瓶身标签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昨夜狂欢留下的玻璃杯倒扣在吧台上,边缘还沾着淡金色的酒渍。
霞姐刚从二楼休息室下来,松垮的黑色卫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缠着绷带的右臂——石膏边缘的纱布被她睡得有些歪,左肩下意识地往回收,像是怕牵扯到伤口。
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趾蜷了蜷,才慢吞吞地挪到吧台前,捞过圆凳坐下。
未受伤的左手支着下巴,指腹无意识地蹭过吧台上的木纹。
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舞池区,那里的镜面地板还映着天花板上旋转的
dis球残影,像撒了一地碎星。
近来总这样,前一秒还在算酒水库存,后一秒思绪就会飘到其他地方:温羽凡猫着腰躲闪时露出的腰侧;他爬防护栏时肩胛骨滑动的弧度;还有庆功宴上被金满仓起哄时泛红的耳尖……
“啧。”她忽然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卫衣帽子滑下来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嘴角却悄悄翘了翘。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轻响从门口传来。
那声音细得像羽毛扫过耳膜,却让霞姐浑身一僵。
她慢吞吞地转过头,乱糟糟的头发垂在眼前,含糊不清地嘟囔:“谁啊,这么早!还没开门呢。”
话音未落,看清来人的瞬间,她支着下巴的手“啪”地掉在吧台上。
温羽凡就站在门廊的阴影里,黑色衬衫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脊椎凸起的轮廓,像串沉默的惊叹号。
水珠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在锁骨处汇成细流,又钻进领口,把第三颗纽扣泡得发涨。
他脚边的地板已经洇开一小片深色,每呼吸一次,胸口就起伏着往下滴水,连眼睫上都挂着晶莹的水珠,眨眼睛时簌簌往下掉。
“哎呀,楼哥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霞姐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卫衣下摆扫过吧台,带倒了一个空酒瓶,“哐当”声在空荡的店里格外响。
她顾不上去扶,光着脚就往门口跑,地板的凉意从脚底窜上来,却没让她慢半分:“你早上不是去见大伯了吗?”
温羽凡望着她跑过来的样子,嘴角牵起个浅淡的弧度,水珠顺着下颌线滴在衬衫上,晕开更深的痕。
他双脚钉在门口的防滑垫上,像是怕带进半点泥水,声音带着被雨水泡过的潮湿:“嗯,见过了。”
“见过了也不能淋成这样啊!”霞姐跑到他面前才发现,他裤脚还在往下淌水,皮鞋缝里都往外冒水珠。她急得直跺脚,转身就要往吧台跑,“我去拿毛巾!还有吹风机,你这样会感冒的!”
就在这时,她的手腕突然被攥住了。
温羽凡的手指冰凉,带着雨水的湿意,指腹蹭过她手腕内侧的皮肤时,像块冰滑过炭火。
霞姐浑身的动作都顿住了,后颈的热气“腾”地往脸上涌,连耳尖都烧了起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还有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节——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她。
“楼哥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了……”她暗自咬了咬下唇,心跳得像要撞破肋骨,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突如其来的亲昵。
温羽凡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喉结轻轻滚了滚,松开了些力道,却没放手:“霞姐,不用了,我跟你说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