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川府地下格斗场(第2页)
镜子里的女人眼神锐利,每一次踢腿都带着破风的锐响,脚尖擦过墙面留下淡淡的白痕。
那是她重复了上百次的动作,膝盖骨在裤管下隐隐泛着发力的青白,毕竟首战即决战,她肩上扛的不仅是自己的输赢,更是整个周家在城南最后的体面。
休息室的另一角,高俊凯盘腿坐在长椅上,周身像罩着层无形的屏障。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双手交叠放在丹田处,指节粗大,掌心布满老茧,那是铁砂掌常年淬炼的证明。
他双目紧闭,呼吸绵长得几乎听不到声响,可若凑近了看,会发现他耳尖偶尔会随着远处观众的脚步声微动——看似入定,实则对周遭动静了如指掌。
而最靠窗的长椅上,温羽凡蜷缩着身子睡得正沉。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还在拆解招式,嘴角挂着道浅浅的干涸痕迹,那是刚才喝水时没擦干净的水渍。
身上的训练服还带着未干的汗味,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泛红的皮肤,那是这些天被霞姐的腿法踢中的旧伤叠新伤。
没人知道,这短短几小时的睡眠,是他熬了七天苦修换来的奢侈。
为了打熬筋骨,温羽凡每天凌晨四点就会来到地下室。
而金满仓举着根裹着棉布的木棍,正咬着牙往他后背上敲。
“大哥,再忍忍,这最后几下通了气血,明天准能多接霞姐一招。”
木棍落下的力道由轻到重,温羽凡光着膀子趴在软垫上,后背的肌肉先是绷紧,随即放松,任由力道渗透进筋骨,每敲一下,他就闷哼一声,额头上的汗珠砸在垫子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中午的休息时间,别人在吃盒饭,他却蹲在墙角画招式图。
地上用粉笔写满了“左勾拳接侧踢”“擒龙爪变招时机”,旁边还画着霞姐出腿时的角度示意图,粉笔灰沾在他汗湿的下巴上,像圈没擦干净的胡茬。
有次金满仓见他对着空气挥拳,嘴里还念念有词,走近了才听清,他在反复琢磨“被踢中后腰时如何借力转身”。
此刻他睫毛上还沾着点训练时的灰尘,呼吸均匀得像台精密的机器——那是极度疲惫后的深度休眠。
长椅扶手的缝隙里,还卡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包装纸上的齿痕深深浅浅,记录着他昨天仅用三分钟解决午饭的仓促。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周远博站在门口看了眼这三人,最终把目光落在温羽凡沉睡的脸上。
他没说话,只是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这个时候还睡觉,简直不像话!还好,家族本来就没有将希望寄托在这个人身上。
格斗场的广播开始播报入场须知,声音透过门缝钻进来,温羽凡的眼皮动了动,像是快要醒了。
距离比赛开场只剩五分钟,地下格斗场的聚光灯刚扫过擂台,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皮鞋碾地声。
岑家的队伍像道蛮横的潮水,踩着点涌了进来。
领头的几个壮汉穿着紧身黑
t恤,胳膊上的龙纹刺青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其中一个耳后还别着根烟,烟灰随着迈步的动作簌簌往下掉。
他们走路时肩膀故意往两边撞,擦过观众席前排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旁边姑娘的裙摆,那姑娘缩着脖子躲开,他们却爆发出一阵粗野的哄笑,笑声里的轻蔑像石子砸在水面,荡得周围的议论声都低了半截。
“急什么?周家的人还能跑了不成?”走在中间的岑家贝被两个保镖扶着,打了钢钉的左腿在地上拖出“咯吱”的轻响,他歪着头啐了口唾沫,黄牙在灯光下闪了闪,“一群待宰的货,早来晚来都一样。”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故意让前排几个探头看的观众听见,随即换来身后袁盛的低笑——那笑声像砂纸磨过铁板,透着股没把对手放在眼里的冷。
到了岑家席位区,他们更是没半点客气。
穿皮夹克的小子一屁股砸在椅子上,靠背被压得发出濒死的呻吟,他还嫌不够,又故意晃了晃腿,金属裤链撞在椅腿上叮当作响。
另一个染着绿毛的家伙直接把脚翘到前排椅背上,鞋底的泥印蹭在干净的布料上,旁边有工作人员想上前劝阻,被袁盛一个眼刀扫过去,顿时缩着脖子退了回去。
最扎眼的是岑家那几个参赛选手。
他们没去休息室,就靠在栏杆上抽烟,烟圈吐在聚光灯的光柱里,散成模糊的白。
其中一个壮汉正跟旁边人掰手腕,青筋暴起的胳膊撞得栏杆砰砰响,赢了的人往地上啐了口烟蒂,用脚碾着说:“第一场就让周小霞那娘们哭着认输,第二场就随便玩玩,第三场……”他瞥了眼周家选手入口的方向,嗤笑一声,“那姓金的怕不是要吓得尿裤子。”
周围的岑家人跟着哄笑,笑声撞在格斗场的穹顶上,回音里全是笃定的傲慢。
他们根本没看擂台上的防护网,也没在意裁判正在调试的计时器,仿佛这场赌斗不是拼尽全力的较量,而是早早就写好结局的戏码。
毕竟在川府城,还没人能从他们手里抢走想要的东西,周家这点最后的挣扎,不过是给他们的胜利多添点乐子罢了。
“女士们,先生们,还有到场的各位武道同仁!”主持人张耀辉站在擂台中央,笔挺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肩背格外挺拔,深红色领带在聚光灯下泛着沉稳的光。
他右手握着的麦克风线被捋得笔直,左手自然垂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裤缝——那是他主持重要赛事时的习惯动作,既显专业,又藏着对场面的掌控力。
音响系统将他的声音放大了数倍,每个字都像裹着劲气,撞在格斗场的金属支架上,弹回来时带着嗡嗡的回音。
“我是张耀辉,来自川府武道协会。今天,我既是这场赛事的主持人,也是场上唯一的裁判。”
他说着,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从一层沸腾的观众席到二层
包厢的暗色窗口,那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人群里的每一丝情绪。
台下顿时掀起一阵骚动。
前排几个穿练功服的武者挺直了腰板,有人举着写着“周家必胜”的木牌晃了晃,立刻被隔壁岑家支持者的口哨声盖过。
穿吊带裙的姑娘们扯着嗓子尖叫,发梢上的亮片在灯光下飞散,像撒了把碎星子。
张耀辉抬手压了压,喧闹声立刻矮了半截。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陡然沉了几分:“本场赌斗,意义非凡。”
他顿了顿,目光先落向岑家席位区:“岑家以城西‘聚福楼’为注——那楼占地三亩,后厨带十口百年老灶,在川府餐饮界算得上招牌。”
接着转向周家方向:“周家则押上城南‘夜色’夜店,诸位都清楚,那地方虽小,却是城南年轻人的聚集地,夜夜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