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神武天下之睚眦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42章 别了瓯江城(第2页)

温羽凡看着他这副急吼吼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钱包,抽出五张百元钞递过去:“这是定金。具体时间定了我再告诉你,到时候另有重谢。”

金满仓双手接过钞票,指尖捏着纸币的边角蹭了蹭,确认是真钞后,立刻揣进内兜,拍了拍胸口:“老板您太客气了!您就瞧好吧,保证把您送到地方,路上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我的手机号码您记牢了……”

他又哈了哈腰,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关门时的力道都比刚才轻了三分,像是怕惊扰了这棵“摇钱树”。

客房里重新安静下来,温羽凡望着天花板,轻轻吁了口气。

腰侧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半块。

至少,离开的路算是有了着落。

金满仓离去后,房间里的喧嚣也随之消散,再度陷入了一片寂静。

温羽凡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的绷带缠得密不透风,米白色的纱布层层叠叠,在腰侧、后背这些伤口集中的地方尤其厚实,边缘处还洇着淡淡的暗红,像冬日冻土下藏着的血迹。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不过是极轻微的动作,腰侧的伤口就像被钝刀狠狠剜了一下,尖锐的痛感顺着神经窜向四肢百骸,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只能就这么躺着。

他望着天花板上泛黄的药纱帐,帐角垂着的流苏沾着点草药碎屑,随着窗外掠过的风轻轻晃。

疼痛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时轻时重,却始终缠着他不放。

思绪也跟着飘远,一会儿是巷子里黑蜘蛛泛着冷光的匕首,一会儿是表哥杨诚实通红的眼眶,还有聂大夫捻着银针时专注的侧脸……

这些碎片在脑子里打转,搅得他胸口发闷,却又无力驱散。

“吱呀……”

木门轴转动的摩擦声突然响起,在这满是药味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那声音很慢,带着点老旧木头特有的滞涩,还卷进来一股浓郁的艾叶香。

温羽凡下意识地转过头,脖颈被绷带勒得发紧,转动时牵扯着后颈的擦伤,疼得他眉峰跳了跳。

视线里先是出现一双青布鞋,鞋面上沾着点泥土,接着是洗得发白的青布褂子,最后落在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是聂大夫。

老中医的头发用木簪挽着,几缕花白的发丝垂在鬓角,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滑到了鼻尖,镜片后的眼睛依旧清亮。

温羽凡心里猛地一暖,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撞见了炭火,他想坐起来,可刚动了动肩膀,伤口就传来撕裂般的疼,只能作罢,只管用尽力气扬起嘴角:“聂大夫。”

老中医应了一声,步伐稳健地走到床边。

他没急着说话,先是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温羽凡腰侧的绷带。

指尖的力道很轻,却带着种让人安心的稳重,从绷带的松紧度到渗血的痕迹,一点一点细细查看着。

偶尔碰到伤口周围的皮肤,温羽凡会忍不住瑟缩一下,老中医便会停顿片刻,等他缓过劲再继续。

半晌,他直起身,镜片后的目光在温羽凡脸上顿了顿,才缓缓点头:“嗯,伤口长势还行。”语气平和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听不出半分波澜。

温羽凡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由衷的笑,眼眶微微发热:“全靠您老妙手回春。那天我被送过来时,自己都觉得挺不过去了……”

这话是真心的,腰侧那刀伤及内脏,若不是老中医的银针稳住了血气,又配了那些黑乎乎的药膏,他怕是真要交代在这济世堂了。

老中医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这种夸赞他早已听了几十年。

诊所墙上挂着的那些“妙手回春”“华佗再世”的锦旗,边角都被岁月磨得发卷,却在日光灯下泛着光,默默佐证着他的医术。

他只是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瓶褐色药膏,放在床头柜上,才慢悠悠地开口:“治疗费,药费,这三天的护理费,还有二楼客房的住宿费,算下来一共八万。记得结一下。”

“额……”温羽凡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

他知道老中医收费不低,却没料到会是这个数。

可转念一想,自己这条命都是人家救回来的,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他很快回过神,连忙点头:“好,好便宜……我这就给您转。”

说着,他咬着牙,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伤口的疼让手指有些发颤,却还是坚持着点开转账界面,抬头看向老中医:“前辈,您的银行账户给我一下。”

老中医报了串数字,声音不高不低,每个字都清晰得很。

温羽凡一边听一边输,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补充道:“麻烦您了,聂大夫。等我好利索了,一定再送面锦旗过来。”

老中医摆了摆手,拿起药箱转身往外走,青布褂子的下摆扫过床沿,带起一阵药香:“不用。按时给钱就行。”

温羽凡的指尖刚要按下转账确认键,老中医的声音突然从头顶飘下来,不高不低,却像颗小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面:“听说,你要离开瓯江城?”

他的手指猛地顿在屏幕上,转账界面的数字在眼前晃了晃。

手机边缘的碎玻璃硌着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疼,才让他确认自己没听错。

怎么会被知道?

他和表哥的对话明明关着门,难不成老中医在门外听了去?

温羽凡抬眼时,正好对上老中医镜片后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面没什么探究,只有一种了然的平静。

他喉结动了动,把到了嘴边的疑惑咽了回去,老实点头:“额,是的。”

老中医微微颔首,青布褂子的下摆扫过床沿的药罐,发出轻响。

他俯身整理着药箱里的银针,声音沉了些:“你的伤可不能断了治疗。”指尖捻起一根银针,对着光看了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那些新伤倒是其次,你左肋那处旧伤,就是被虎啸拳震坏的筋络……那东西跟野草似的,一断药就疯长,拖下去会成顽疾。”

温羽凡的心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