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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天下之睚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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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薄礼(第4页)

温羽凡没接话,只是攥紧了口袋里的银行卡。

塑料卡片隔着布料硌着掌心,像块发烫的烙铁——一百万,够他付清聂大夫的药费,够表哥换辆新货车,够他在复仇的路上多备些底气。

可这沉甸甸的数字背后,藏着的是余家的人情,是迟早要还的债。

停车场的沥青路面泛着油光,玛莎拉蒂的引擎盖反射着刺眼的光。

余刚拉开迈巴赫的后门时,金属门把手上的镀铬装饰映出温羽凡有些发怔的脸。

他弯腰上车的瞬间,忽然想起刚进乘风机械厂时,自己连二十个肉包都得让表哥买——不过短短几个月,生活竟已天翻地覆。

温羽凡的脚步声消失在客厅的雕花木门后没多久,客厅里水晶吊灯的光忽然被一道纤细的身影切出片流动的阴影。

余宏志指尖摩挲着那只养了多年的紫砂杯,杯沿沁出的茶香混着檀木家具的沉味,在暖黄的灯光里漫成一团温吞的雾。

他眼皮微阖,仿佛还在回味方才与温羽凡对话时,对方眼底那抹藏得极深的倔强。

“爸。”

一声清冽的女声像冰块投入温水,打破了客厅的宁静。

余秀灵踩着七厘米的细高跟,职业套装的裙摆扫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带起一阵极轻的簌簌声。

她刚从集团总部赶回来,衬衫领口的丝巾系得一丝不苟,耳坠上的碎钻在水晶灯下闪着精明的光——这是她谈判桌上惯有的装扮,此刻却因眉宇间的柔和,添了几分女儿家的灵动。

她在余宏志身旁的单人沙发坐下,指尖无意识地叩了叩扶手,目光落在父亲手中那杯渐凉的茶上:“就这么让他走了?”

余宏志缓缓抬眼,老花镜后的目光在女儿脸上顿了顿。

这小女儿自接管家族企业后,骨子里的商人敏锐总让他想起年轻时的自己,却又多了份不按常理出牌的跳脱。

“不然呢……”他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搁,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年近四十,才武徒二阶。”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可每个字都带着掂量过的分量。

余秀灵却微微前倾身子,丝绸衬衫的领口因此绷紧,露出精致的锁骨:“可他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摸到这步的。”她想起余刚带回的消息,那个在工厂当保安的男人,轮椅轱辘碾过的辙痕里,竟藏着能硬接武徒三阶的拳头,“说不定藏着什么机缘。”

她见过太多天赋平平却凭奇遇一飞冲天的例子,商界的变数教会她,永远别低估任何一个“意外”。

“机缘?”余宏志低笑一声,眼角的皱纹堆成细密的网,“武道一途,年纪是绕不开的坎。他这岁数,筋骨早就定了型,就算有机缘,又能冲多高?”他抬手敲了敲桌面,指节上的翡翠扳指泛着温润的光,“能在二十岁前突破武者境界,那才叫机缘。而他这个年纪才武徒二阶,只怕此生都无望踏足那一步。”

余秀灵沉默了片刻,指尖缠绕着丝巾的流苏。

父亲的话没错,武道修行如逆水行舟,年纪确实是最严苛的枷锁。

可她总觉得,那个坐轮椅的男人眼底藏着的火焰,不像是只能烧到武徒境就熄灭的样子。

“可他拒绝得太干脆了。”她忽然开口,语气里带了点探究,“寻常人面对余家的招揽,哪有不心动的?”

“这才是最要不得的。”余宏志端起茶杯,茶沫在水面浮了浮,“心不在这里,强留下来也是隐患。”他见过太多因“强求”生出的祸端,家族这棵大树,经不起内部蛀虫折腾。

余秀灵望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忽然笑了。

她这位家主父亲,看似随和,实则比谁都清楚自己要什么。

温羽凡的拒绝,在他眼里或许不是傲骨,而是不合时宜的固执。

“爸说得是。”她站起身,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我那边还有个跨国会议,先过去了。”

走到客厅门口时,她回头望了眼父亲。

老人正对着那杯冷茶出神,侧脸在光影里刻出深深的沟壑,像藏着数不清的权衡与决断。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脚步声。

余宏志重新端起茶杯,茶味已淡得近乎白水。

他望着窗外修剪整齐的冬青,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武徒二阶也好,藏着机缘也罢,既然不愿踏入这池浑水,便随他去吧。

余家的路,从不是靠外人铺就的。

茶香袅袅升起,渐渐漫过他松弛的眼皮,将方才的对话连同那个坐轮椅的身影,一并盖进了午后的宁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