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页)
她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拂过毯子上细腻的绒毛。
再说。
第4章:黑伞俯身,丧偶省心
暴雨肆虐了整整一夜。清晨,雨势渐歇,天空依旧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雨水混合的潮湿气息,冰冷刺骨。
栖云山庄主楼通往林晚独居小楼的青石板路上,积水未退。沈砚舟依旧跪在那里。一夜的狂风暴雨早已将他彻底浇透,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沾满了泥泞。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额头上昨晚磕破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边缘红肿,渗着血丝,看起来狼狈又凄惨。
他眼神涣散,意识都有些模糊,只是凭着最后一丝执念,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膝盖早已麻木,失去知觉,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来钻心的刺痛。
吱呀——
一声轻响。
那扇紧闭了一夜的门,终于开了。
沈砚舟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如同濒死的人看到了光!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双腿麻木僵硬,身体猛地一晃,差点再次栽倒!他只能狼狈地用手撑住湿滑的地面,仰起头,充满希冀地望向门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尘不染的黑色缎面高跟鞋,鞋尖上缀着一颗温润的珍珠。然后,是包裹在黑色羊绒大衣下,依旧显得过分纤细的小腿。最后,是林晚那张苍白却平静无波的脸。
她撑着一把巨大的、纯黑色的伞,伞面隔绝了天空残留的冰冷雨丝。伞下的阴影笼罩着她,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一种大病初愈的、疏离的倦怠。她微微垂眸,看着跪在泥泞中、如同落水狗般的沈砚舟,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晚晚……沈砚舟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卑微,你……你终于肯见我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挣扎着向前膝行一步,泥水溅脏了她的鞋尖。
林晚微微蹙眉,后退了半步。动作不大,却带着清晰的疏离和嫌弃。
沈砚舟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褪尽!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晚晚!你听我解释!他语无伦次,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是苏薇薇!是她勾引我!是她挑拨离间!我……我被她蒙蔽了!我混蛋!我不是人!你要怎么罚我都行!求你别不要我!求你了!他涕泪横流,额头再次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咚!咚!咚!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林晚静静地看着他歇斯底里的表演,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直到他磕得额头血肉模糊,气息奄奄,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泠悦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沈先生。
沈先生!
这个称呼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沈砚舟的心脏!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林晚微微俯身。黑伞的阴影随着她的动作倾斜,将她精致的侧脸笼罩在一种神秘的、带着压迫感的暗色中。她靠近他,距离近得沈砚舟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血腥气
你的道歉,她红唇轻启,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我收到了。
沈砚舟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以为她原谅他了!
然而,林晚接下来的话,却将他瞬间打入地狱深渊!
不过……
她微微歪头,目光扫过他额头的伤口和满身的泥泞,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却足以让沈砚舟浑身血液冻结的弧度。
丧偶……
比离婚省心。
你说呢
轰——!!!
沈砚舟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丧偶!她……她要杀了他!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他看着林晚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感情的眸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不……不要……晚晚……我是你丈夫啊……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绝望地伸出手,想去抓她的衣角。
林晚却已直起身,后退一步,避开了他肮脏的手。她撑着黑伞,转身,背影挺直而决绝。
雷蒙。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清晨的寒意。
在!一直如同雕塑般侍立在门内阴影里的雷蒙立刻应声,大步走出。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冷冷地扫过地上瘫软的沈砚舟。
送沈先生……林晚脚步未停,声音随风飘来,带着一丝慵懒的倦意,回主楼。
是!教母!雷蒙躬身领命。随即,他走到沈砚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沈先生,雷蒙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请吧。
沈砚舟瘫在冰冷的泥水里,看着林晚撑着黑伞、消失在雕花门后的背影,又看看眼前这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男人,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彻底将他吞噬!他知道,他彻底失去了她!失去了这个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却拥有着足以碾碎他一切的恐怖力量的女人!
晚晚——!!!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在空旷的山庄里久久回荡。
第5章:新王加冕,旧梦成尘
三个月后。意大利,西西里岛。古老的巴勒莫歌剧院今夜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肃杀与凝重。没有悠扬的咏叹调,没有华服的观众。巨大的水晶吊灯下,空旷的观众席上,只坐着寥寥数十人。他们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威压和淡淡的血腥气。他们是来自全球各大洲、各大势力的地下世界巨头、军火商、情报头子……此刻,却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舞台中央。
厚重的猩红色天鹅绒幕布缓缓拉开。
舞台中央,没有华丽的布景。只有一张造型古朴、线条冷硬的黑色高背椅。椅上铺着一张完整的、雪白的北极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