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页)
新婚第二日,他就被派去北境,一去便是半年。她的新妇,受了多少苦,他不敢细想。
陆清婉端着温好的酒回来,递给他一杯,自己也捧了一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沿:“不委屈。你守住了北境,我就守得住王府。”
她仰头喝了一口,酒液沾在唇角,像抹胭脂。
苏彻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指尖触到她的唇时,她微微闭上了眼。
红烛的光透过窗纸,照在两人身上,投下交缠的影。
陆清婉靠在苏彻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轻声道:“今晚别去书房了。”
苏彻低头,吻住她的唇。青梅酒的甜混着药草的苦,在舌尖蔓延开来,像他们这一路的滋味。
“好。”
他抱起她,往内室走去。红烛被风吹得晃了晃,终究是稳稳地燃着,将一室的暧昧,拉得很长很长。
窗外的谢霜音,早已退到了院角的梅树下。
夜风寒凉,吹得她指尖发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交缠的身影时,心口会像被冰锥刺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是因为羡慕陆清婉的安稳?还是因为嫉妒?
她甩了甩头,想把这荒唐的念头赶走。
她是谢家的女儿,是苏彻的“棋子”,他们之间,只有利用和被利用,怎么会有别的?
可廊下那盏玄铁灯笼晃过她的脸时,她却清晰地想起,落马坡苏彻将她拽进怀里的瞬间,他的心跳,和刚才在正院听到的,一模一样。
“别傻了。”她对自己说,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他是皇子,你是他是政敌之女,你们之间,隔着的是深仇,是长安的刀光剑影。”
可为什么,那红烛暖酒的画面,会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眼里,怎么都挥不去?
内室的烛火终于灭了。
谢霜音转身,踉跄着回到自己的院落,将那枚钥匙紧紧攥在掌心,直到铜柄硌得掌心生疼,才仿佛能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
夜还很长。
正院的温情,北苑的酸涩,乾阳殿的算计,三郡的铁骑都在这寂静的王府里,悄悄发酵。
谢霜音不知道,苏彻在熄烛前,曾透过窗,往北苑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那株梅树下的白影,看到了她攥紧钥匙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有些棋子,动了心,才更好用。
而有些情感,藏得深了,才更能成为刺向敌人心脏的刀。
红烛已灭,月色正好。
长安的风,带着暧昧与杀机,吹进了这座看似平静的王府,也吹向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
谢舫的密探,苏戾的死士,皇帝的眼线都在等着,等着看这场温情背后,等着新的风暴。
而风暴的中心,苏彻拥着陆清婉,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左手却轻轻放在了腰间。
暖酒红烛是真的,久别重逢是真的。
但算计,也是真的。
窗外的谢霜音,终究还是不懂。
这长安的夜,从来都容不下纯粹的暖,和无端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