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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降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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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席渊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后背撞到墙面才堪堪停住。

他的手指死死抠住门框,泛白的指腹不停地颤抖,目光始终定格在那个名字上面,突然愤怒地将死亡通知书撕得粉碎,砸在了医生的脸上。

“别想拿着这么一张纸就来骗我,是不是慕霜降让你这么做的,她那种心机深重的女人,是不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逼我对她心软?!别做梦了,你让她给我滚出来!”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神情怜悯。

然后从刚刚整理了一半的桑以倩的医疗档案里抽出了那张捐献合同,递给了陆席渊。

“这上面有研究院的公章,是我们院党组一致通过的,任何人都不可能造假,”说到这,他看了眼脸色已经渐渐狰狞的陆席渊,忐忑地继续道:“而且慕小姐委托我们全权处理她的后事,如今人已经火化了,骨灰就在后院的佛龛寄存。”

捐献合同上,清楚地显示着慕霜降的信息。

甚至那张一寸照片,还是他当初让陆氏的专职摄影师随便给她拍的,她却视若珍宝,到现在别墅的床头上,还有一张放大版的相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席渊拼命地摇头,但他的大脑一片混乱,眼前不断闪现烟花晚宴那天,慕霜降被保镖拖走时候的表情。

那种坦然静默的神色,带着慷慨赴死的决绝。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不打算活了。

“你别指望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慕霜降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为了给桑桑捐献肾脏就死了呢,她赖了我那么多年根本就不舍得离开我!”

“就算你们言之凿凿,就算这些东西都摆在我面前,我也绝不相信!”

说完,他转身就走,朝着后院的佛龛狂奔而去。

陆席渊像是疯了一样,一层层地查看着架子上的骨灰盒,那些死者的信息一目了然。

直到他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架子,看到了最下面一格的那个无比简陋的骨灰盒,和旁边好好放着的死亡通知书副本时,整个人才如同虚脱了一样,瘫软在地。

汗水混着泪水砸落在地面上,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始终不敢触碰那个盒子。

佛龛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看到他微微一怔:“您就是陆总吧,民政局的人说查到您是慕小姐的丈夫,只要您在这份丧偶的手续上签个字,就可以把骨灰领走了。”

陆席渊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

他麻木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抬手擦掉了自己脸颊的泪。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一向最讨厌慕霜降了,为什么此刻会如同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珍宝一般疼痛绝望。

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让他痛不欲生。

别说签字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阿渊,你怎么在这里。”桑以倩虚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语气娇嗔:“我找了你好久呢,走得脚都酸了,你抱我回病房好不好?”

陆席渊猛地回过神,艰难地看向门口,挡住身后的景象,爬起来就迎了过去,“我突然有些急事要赶回公司处理,我让护工拿轮椅推你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也等不及桑以倩有所反应,便直接撞开她,急匆匆地冲向了停车场,上车后扬长而去,激起车尾漫天尘沙。

桑以倩双拳紧紧握起,恨恨地看了眼那处角落的骨灰盒,唇角勾起阴狠的弧度。

“慕霜降,算你死的识相,省去了我动手的功夫,我一定会让陆席渊全身心都属于我的!”

陆席渊油门踩到底,直冲陆家别墅。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都在不断地闪过多年来跟慕霜降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付出不求回报,她亲手炖过的各式各样的汤,还有她在新婚那晚孤独的守在红烛前的背影

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心底的眷恋。

车子停在别墅门前,他甚至来不及将车子完全停稳便直接跳了下去。

如同一阵劲风冲进大门,挨个屋子寻找着。

“霜降,霜降,霜降”

急促而惨痛的呼叫声响彻空荡荡的屋子,却始终无人回应。

那个永远会在他回家时,笑着迎上来的身影,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