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页)
“啊——!”
陆鸣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铁皮箱上。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手背,鲜血瞬间涌出,但他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身体的痛,又怎及得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蹲下身,捡起手机,翻开了那个他半年都不曾碰过的通讯录。
手指颤抖着,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父亲。
陆建国。
那个在他母亲去世后不到一年,就迅速另娶新欢,组建了新家庭的男人。那个面对继母的刻薄,永远只会说“你忍一忍”的懦弱男人。
陆鸣不想求他,一点也不想。每一次与那个“新家”的接触,都像是在撕开他血淋淋的伤疤。
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为了妹妹,他愿意放下所有的尊严。
深吸一口气,他正要拨出那个号码,眼角的余光却被脚边的一个小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只甲虫。
通体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暗金色,甲壳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与周围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它似乎受了伤,一动不动地趴在一块废弃的电路板上。
若是从前,陆鸣或许会立刻将它带回实验室,研究它奇特的体色构成。
但现在,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生物学家最后的本能,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那只小甲虫轻轻捏起,放进一个空玻璃罐里,随手扔了几片生锈的铁屑进去。
“小东西,我们都一样,都是被世界抛弃的垃圾。”
他拧上瓶盖,将罐子塞进自己破旧的帆布包里,然后,毅然决然地按下了那个他最不愿意拨打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了。
“喂?”一个不耐烦的女声传来,是他的继母,张丽。
“我找陆建……”
“你爸不在!”张丽的声音尖锐而刻薄,“陆鸣?你还有脸打电话过来?告诉你,我们家跟你早就没关系了!别想从我们这里拿走一分钱去填你那个病秧子妹妹的无底洞!”
说完,电话被狠狠挂断。
陆鸣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
他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无声滑落。
天,真的要绝他吗?
而此刻,在他身后的帆布包里,那个被他遗忘的玻璃罐中,暗金色的甲虫,正缓缓地爬向一块铁屑,张开了它细小的口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