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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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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4页)

但他没有停。

他侧耳倾听,空气中传来几声熟悉的、毫无意义的“嗬嗬”声。

他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拉着阿梨,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几只被声音吸引、正在胡同里游荡的“游祟”!

“将军!他们往西边死胡同跑了!”一名士兵大喊。

秦无伤怒不可遏,提剑追了上去。

可当他冲进胡同口时,却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那个该死的仵作,正拉着少女,灵巧地从三只“妖邪”的包围中穿过。而他追上来的几个手下,却因为视野受阻和不熟悉怪物习性,瞬间被那几只游祟缠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顾七安利用那几只游祟,给自己制造了一道完美的肉盾。

“将军,救我!”

秦无伤的脸黑如锅底。他不得不停下追击的脚步,挥剑斩向那些扑向自己部下的妖邪。

而顾七安,早已拉着阿梨,消失在胡同的另一端。

秦无伤一剑将一只游祟的头颅斩飞,看着那空荡荡的胡同尽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记住了那个名字。

顾七安。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仵作。雨水冰冷,敲打着青石板,溅起细碎的水花。

烬都的夜,死寂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顾七安拉着阿梨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行,他的呼吸粗重,肺部像个被扯坏的风箱,火辣辣地疼。刚才那股浓烟,他也吸进去了不少,只是凭着对药性的熟悉强行忍耐。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像一头在自己领地巡视的孤狼,每一个转角,每一处阴影,都早已刻在他的脑子里。这是他当仵作时,为了躲避仇家、抄近路去各个凶案现场,日积月累用双脚丈量出的活地图。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少女的颤抖,那只被他攥着的手腕,瘦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冰凉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让他莫名烦躁。

他不是什么善人,自保尚且不暇,却拖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可当他回想起药铺里,那双清澈又惊恐的眼睛望向自己时,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那眼神,像极了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流浪猫,胆怯,又带着一丝不该有的期盼。

“这边。”顾七安的声音沙哑,不带情绪。

他停在一堵高墙前,这里是城南的“墨池巷”,因巷内曾住着一位大画师而得名。如今,画室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满地狼藉和被雨水浸泡发霉的画卷。

阿梨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看着他。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加羸弱。她不明白,为什么停下了。

顾七安没有解释,他松开阿梨,后退两步,打量着面前的墙壁。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其中一扇不起眼的偏门被木板和乱石堵死,看起来废弃已久。

他走上前,用手敲了敲那些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里面,是藏书阁。”他终于开口,像是在对阿梨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烬都最大的藏书阁,官家的产业。祟灾之后,这里就被废弃了。”

【秦无伤视角】

秦无伤一脚踹开那具被他斩成两段的游祟尸体,黏腻的黑血溅在他的黑甲上,让他愈发心烦意乱。

“废物!”他对着那几个还在哀嚎的属下怒吼,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暴戾,“几只最低等的游祟都对付不了,靖夜司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属下们噤若寒蝉,忍着伤痛不敢再出声。

秦无伤的目光死死盯着胡同尽头,那里空空如也,只有雨水在冲刷着地面。

那个叫顾七安的仵作,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钻进了烬都这片巨大的泥潭里,不见了踪影。

“将军,那人对地形太熟了,我们……”一名副官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熟?”秦无伤冷笑,“一个仵作,整天和死人打交道,出入的都是义庄、乱葬岗、凶案地,能不熟吗?”

他憎恨这种感觉。

一切脱离掌控的感觉。

他习惯了用力量和秩序解决问题,重剑到处,一切妖邪都该化为齑粉。可今天,这个顾七安,用的却是他最不屑的“伎俩”——烟雾、地形、利用妖邪当挡箭牌。

卑劣,但有效。

更让他愤怒的是,他引以为傲的追踪手段,那能闻到“异香”的敏锐嗅觉,被那该死的浓烟彻底破坏了。鼻腔里现在只剩下硫磺和各种草药混合的恶臭,什么都闻不出来。

他甚至开始怀疑,那仵作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传令下去。”秦无伤的声音冷得像冰,“全城搜捕!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仵作和那个女孩给我找出来!”

“是!”

“另外,”他顿了顿,补充道,“把顾七安的卷宗调出来,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他的师父是谁,住过哪里,和什么人来往过,连他吃过几碗饭都给我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