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页)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了些:“王府里的规矩,你比谁都清楚,再这般胡闹,仔细王爷知道了扒你的皮!”
香翠被李婶这番话敲打得清醒了些,知道再闹下去讨不到好,狠狠瞪了林闪闪一眼,一甩袖子:“哼,懒得跟你们这群人计较!”
说罢抓起案上的瓜果篮子,气冲冲地出了厨房,连脚步声都带着股子怨气。
厨房里总算安静下来,小柱子拍着胸口直喘气,香雾赶紧拉过林闪闪上下打量:“闪姐姐,你没事吧?没被她打着吧?”
林闪闪摇摇头,对李婶和小柱子拱了拱手:“多谢各位解围。”
李婶摆摆手,拿起锅铲重新翻炒锅里的菜,头也不回地说:“在王府当差,少说少错,多看多学。但真要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必忍着——王府虽严,却也容不得恶人当道。”
这话里的维护,让林闪闪心里一暖。她拿起剩下的半个馒头,咬了一大口,只觉得这粗粮馒头比刚才更香了几分。
等林闪闪用完晚膳,香雾领着林闪闪一一认了府中重要去处和管事,又指了几个需要留意的刁钻角色,说了些规矩,才与她回偏院。
夜色渐浓,偏院的石桌上还残留着白日的余温。
香雾搬了两张竹凳放在院里,又端来一壶凉茶,两人并肩坐着,抬头望那轮悬在天际的圆月。
清辉洒在青砖地上,像铺了层薄霜,倒添了几分静谧。
林闪闪望着月亮发了会儿怔,指尖无意识地划着石桌边缘,轻声问:“香雾,你……想不想家?”
香雾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片浅影。
她沉默了片刻,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柳絮:“家?我早就没有家了。”
林闪闪微怔,侧过头看她。
“五年前,在北疆乌孙国士兵扰乱边境,”香雾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乌孙国的士兵闯进我们村子,烧杀抢掠……那时候我才十二岁,躲在柴房的地窖里,听着外面的哭喊和惨叫,吓得浑身发抖。”
她吸了吸鼻子,指尖攥紧了茶杯。
“爹娘把我藏进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他们……他们是为了引开那些士兵,才故意在院子里弄出动静的。”
月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眼角泛起的湿意。
“后来是靖王殿下领着兵马赶来的,杀退了乌孙兵,村子才没被彻底毁掉。殿下在北疆驻扎的时候,王府要招侍女,我想着能离恩人近些,也能有个安身之处,就去应了聘。”
她抬起头,望着月亮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释然,又有点怅然。
“说起来,王爷于我有再造之恩,王府就是我的家了。”
林闪闪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闷闷的。
她伸手拍了拍香雾的手背,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觉得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
香雾抹了把眼角,反过来问她:“那闪姐姐呢?你想家吗?”
“想,”林闪闪几乎是立刻就应了,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恳切,“特别想。”
她望着月亮,目光飘得很远很远,像是穿透了这夜空,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回去的。”
心里却翻涌着更复杂的情绪。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有永远偏心弟弟的父母,有从小到大数不清的委屈和不公,可即便如此,那里依然是她的根。
有她熟悉的街道,有冰箱里的冰镇可乐,有深夜不打烊的便利店,有她的事业……
那些琐碎又鲜活的一切,构成了她无法割舍的现代社会。
就算父母待她再不好,就算总被弟弟抢了东西,那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香雾见她望着月亮出神,眼神里有向往,有怀念,便没再多问,只安静地陪着她。
月光静静流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偏院外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远处隐约有虫鸣,这王府的夜晚,竟也因为这片刻的谈心,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些许暖意。
回到屋内,香雾点亮油灯,铺好被褥:“闪姐姐早点歇着,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好,谢谢你香雾。”
香雾走后,屋子里只剩油灯摇曳,将林闪闪的影子投在墙上。
她摸了摸胳膊上的擦伤,涂了药膏已不疼了。
虽然还早,但因今日精神高度紧张,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困意渐浓,林闪闪沉沉睡去。
窗外月光如水,漫过肃杀的王府,漫过偏院的窗棂,静静描摹着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