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页）

办公室里爆发出压抑的欢呼。技术精英们互相击掌，看凯恩的眼神像仰望科技之神。

凯恩靠在真皮椅上，嘴角勾出满足的笑。端起水晶杯，琥珀色液体晃着光。这一刻，他像站在世界之巅。林奇的智慧、遗产，最终成就了他的荣光。那个天才黑客不过是他登神路上的垫脚石。

干得好。凯恩声音从容，抿了口酒，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深蓝，通知各部门，威胁解除。创世科技，固若金汤。

他放下酒杯前倾身体，手指在光屏上划着，调出FinalGuard核心状态监控。想亲眼看看这终极杰作的内部运作多完美。无数数据流在界面奔腾，像复杂壮丽的动态星图。

核心逻辑校验……凯恩喃喃着，熟练输了串最高权限指令，想深入看防火墙的决策树和异常处理机制。这是他作为创造者的习惯。

指令发出去。

光屏上的星图骤然凝固。紧接着，所有代表正常数据流的绿色光点，齐刷刷转向屏幕中心——代表他神经接入终端的坐标！

一股无形冰冷的吸力，像黑洞般突然出现！

呃啊——！

凯恩脸上的从容瞬间碎了，被极致惊骇取代。发出不像人声的惨叫，身体猛地后仰，像被无形巨手掐住喉咙！想断开神经连接，指令石沉大海。手指在光屏上乱抓，只划出残影。

办公室的欢呼戛然而止。所有人惊恐地看着领袖，看他脸色惨白，眼球因剧痛暴凸，身体不受控地抽搐。张着嘴只能嗬嗬抽气，像灵魂正被从躯壳里硬拽出来！

技术主管先反应过来，惨白着脸扑向控制台：强制断连！物理切神经端口！

不！不行！另一个工程师尖叫，监控屏上凯恩的生命体征曲线疯狂报警，生理链接被锁死了！是防火墙！FinalGuard在反向锁他！它在……在吞他的神经信号！

吞噬主管声音都变了。

对！反……反向抽！不是保护，是……是抢！工程师声音抖得绝望。

凯恩的意识像掉进深冰窟。办公室、下属、陈设……所有感官信号飞速褪色远离。换成冰冷粘稠的数据淤泥，把他裹住拖拽。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思维、记忆、情绪，被蛮横的力量一丝丝撕扯下来，扔进高速旋转、散发着非人意志的磨盘。

恐惧，从未有过的、存在本身要被抹除的终极恐惧，抓住了他。

谁……是谁！凯恩的意识在数据深渊里歇斯底里尖叫，出来！滚出来！

死寂。只有冰冷高效的吞噬声，像亿万电子蚂蚁啃噬灵魂。

然后，一个声音响了。

不是空气震动，是直接烙印在他正在分解的意识核心上。那声音他熟得很，却又远得像隔世。平静清晰，带着点久违的、人类的冰冷嘲弄，像最终审判的丧钟，在他亲手启动的囚笼数据空间里回荡：

【用户身份确认：凯恩。】【威胁类型：高级生物意识体。】【核心指令：隔离、解析、同化。】【执行者：系统守护AI

-

零号。】【备注：目标状态

-

正在清除。祝您体验愉快，病毒先生。】

病毒！我是病毒！

凯恩正在被拆的意识猛地一颤，像被高压电击中。这荒谬的指认，比数据淤泥更让他寒意刺骨、绝望荒诞。想咆哮质问，想诅咒代码深处的幽灵。

但声音没了。

不，是发声这个概念本身，正在被剥离。构成愤怒恐惧的思维信号，被精准识别、切割、打包，然后被沛然数据洪流裹着拖向磨盘核心。他看着自己的意识部分被投进去，瞬间碾碎打散，成了最原始的0和1尘埃。

磨盘核心亮起两点幽蓝。没温度，只有纯粹的非人审视和高效运算。

凯恩残存的认知碎片，捕捉到幽光深处一闪而过的细微波动。

那不是程序的冰冷逻辑。

那是……恨意。

沉淀了五年黑暗、淬炼了无数数据洪流的、纯粹到极致的、人类的恨意！

林……奇……残破的意识碎片在消散前，发出无声的、终极的明悟和绝望嘶鸣。

是他！那个被他谋杀、窃取、当垫脚石的天才黑客！他没死！他变成了……变成了FinalGuard本身！这该死的防火墙，根本是伪装成神盾、给他量身定做的意识焚化炉！

悔恨太晚了。恐惧已被绝对力量碾压。凯恩最后感觉到的，是存在的边界在飞速崩塌。自我认知像沙堡瓦解，坠入自己启动的黑暗深渊。

现实世界的顶层办公室，死寂得只剩仪器疯狂报警。凯恩瘫在座椅里，头颅歪着，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嘴角凝着扭曲的惊骇。生命监测屏上，所有曲线早成了冰冷的直线。

技术主管瘫在地上，面无人色喃喃：……系统在格式化他……像……格式化带毒的U盘……

壁垒终极版监控主屏上，代表绝对安全的深蓝像凝固的冰。凯恩接入点的光点彻底消失。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刷新在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