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1页）

李卫民将抹布在污水里涮了涮，又换了一盆清水。

等他再次将抹布从水里拿出来时，整个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块抹布，除了几个磨损的破洞，竟然恢复了洁白，柔软地搭在他的手上，仿佛是一块崭新的棉布。

空气中，只剩下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李卫民把洗干净的抹布扔在桌上，目光扫向坐在角落里，平时最爱美的年轻女售货员小丽。

“小丽，你过来。”

小丽愣愣地走上前。

“洗洗手，试试。”李卫民把肥皂递给她。

小丽犹豫着接过肥皂，将自己那双因为冬天干燥而有些粗糙的手放进盆里。

当细腻的泡沫包裹住她的双手时，她舒服得“嗯”了一声。等她冲干净手，举到灯下看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双手，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显得白皙、水嫩，皮肤像是喝饱了水，透着光泽。

她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手背。

“天哪！”她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我的手！滑了！比抹了雪花膏还滑！”

这一声惊呼，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场的气氛瞬间逆转。

所有人的目光，从之前的质疑、嘲讽，变成了贪婪、火热。

他们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块小小的肥皂，仿佛在看一块绝世美玉。

之前反对最激烈的王会计，颤抖着伸出手，先是摸了摸那块洁白如新的抹布，又拿起那块肥皂，放到鼻尖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股清香仿佛有魔力，让他浑浊的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这这是肥皂？这是仙丹吧！”

全场鸦雀无声，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李卫民知道，火候到了。

他趁热打铁，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现在，你们还觉得五块钱一块，贵吗？”

没人说话。

他重重一拍桌子，将陈昂那套“奢侈品”理论，用自己的话，充满激情地复述了一遍：“这东西，就不是卖给普通人的！是卖给谁的？是卖给那些厂长太太、书记家属的！是拿来送礼的！我们摆在玻璃柜台里，卖十块，卖十五块！这叫什么？这叫身份！这叫面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煽动性：“这笔生意要是做成了，社里不仅能大赚一笔，我李卫民，年底去县里开会，腰杆都能挺直了！这是什么？这是政绩！”

“出了事，我李卫民一个人担着！这笔生意，我们做了！”

“我同意！”孙强第一个站了起来，满脸通红。

“我也同意！”刘副主任紧随其后。

王会计看着李卫民，又看了看那块肥皂，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干了！主任，钱我批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家小院的破旧木门，再次被敲响。

李卫民站在门外，旁边跟着的，正是那位眼神已经变得无比火热的王会计。

王会计的怀里，揣着一个用旧报纸包得方方正正的厚厚包裹。

“吱呀——”

院门打开，陈昂平静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卫民和王会计一脚踏进院子，陈昂的父母，陈建国和张桂兰，慌忙从屋里迎出来，手在满是补丁的衣襟上局促地擦着。

“李主任，王会计，快屋里坐，屋里坐。”陈建国搓着手，连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