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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婆婆在线助攻我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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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我叫顾秋晓。

玻璃杯上的口红印,像没擦干净的血。我盯着它,手指头在杯沿上打转。一圈,又一圈。客厅的水晶灯太亮了,晃得人眼睛疼。这房子太大,说话都有回声。婆婆沈美娟就坐在我对面,沙发是意大利进口的,她陷在里面,像一朵开败了的富贵花。

秋晓,她开口了,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砸在我耳朵里,这日子,你过得舒坦吗

我手指一顿,指甲刮过玻璃,发出刺耳的滋啦一声。抬头看她。她今天没戴那些晃眼的翡翠镯子,素着一张脸,眼角的皱纹很深,眼神却像刀子,直直戳过来。没等我吭声,她身子往前倾了倾,保养得宜的手,啪一声,把几张纸拍在光可鉴人的茶几上。

A4纸,打印的,最上面一行黑体大字:《离婚协议书》。

我脑子嗡了一下,有点懵。不是该上演豪门婆婆甩支票让我滚蛋的戏码吗这剧本拿反了吧我看着那几个字,又看看她。她脸上没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妈……您这是

签字。沈美娟干脆利落,下巴朝协议书点了点,趁早。趁我还清醒,趁那混账东西没把你骨头渣子都啃干净。

我叫顾秋晓。三年前嫁进顾家。顾远洲是我丈夫。顾家有钱,很有钱。钱多到能堆成山那种。当初嫁进来,多少人说我祖坟冒青烟,飞上枝头变凤凰。我爸妈也高兴,觉得闺女后半辈子掉进了蜜罐子。

现在想想,那蜜罐子底下,熬着穿肠毒药。

顾远洲长得很好,继承了婆婆沈美娟的优点,高大挺拔,眉眼深邃。第一次见面,在高级餐厅,他给我拉椅子,点我最喜欢的红酒,说话彬彬有礼。像个真正的王子。我以为捡到了宝。

结婚后,王子变脸了。不,他没变脸,他只是懒得装了。热情像退潮一样,唰地就没了。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总有陌生的香水味。问他,他就皱眉:应酬,你懂什么别烦我。

家成了他的旅馆。我成了摆设。

结婚纪念日,我花一下午做了一桌子菜,蜡烛摆好。他凌晨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看都没看餐桌一眼,径直上楼。我拦住他,声音有点抖:远洲,今天……

他一把推开我,力气很大,我踉跄着撞在冰冷的墙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像看一块挡路的抹布。顾秋晓,你烦不烦消停点行不行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门摔得震天响。

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大理石地面冰凉刺骨。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得人心慌。那些精致的菜肴,一点点冷掉,凝结出难看的油花。

婆婆沈美娟那时是什么态度她大部分时间住在城郊另一栋更大的别墅里,偶尔过来,像个巡视领地的女王。她会挑剔我插的花不够有品位,嫌弃我选的窗帘颜色俗气。对我和顾远洲之间的冰冷,视而不见。偶尔撞见顾远洲对我冷言冷语,她也只是淡淡瞥一眼,说一句:男人在外面打拼累,你多体谅。或者,秋晓,你太敏感了。

我以为豪门婆婆都是这样,维护儿子,挑剔儿媳。我认了。谁让我贪图了这泼天的富贵呢我爸妈总说,忍忍,生个孩子就好了。我忍了。

然后,孩子来了。

我拿着两道杠的验孕棒,心砰砰跳。这是不是转机顾远洲知道后,反应平淡得像听到天气预报。哦,知道了。他当时在打游戏,头都没抬一下,该检查检查,该补什么补什么,跟张姨说。张姨是家里的保姆。

婆婆沈美娟倒是高兴了几天,让人送了不少昂贵的补品过来,还破天荒地拉着我的手说:秋晓,好好养着,给我们顾家生个健健康康的大孙子。那是我嫁进来后,她对我最和颜悦色的一次。虽然大孙子三个字听着有点刺耳,但我心里还是生出了一点微弱的暖意。

这点暖意,三个月后就彻底凉透了。

那天是例行产检,顾远洲破天荒地提出开车送我去。我有点受宠若惊。路上,他手机一直在响,他看了一眼,直接按掉,脸色不太好。到了医院停车场,刚停稳车,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就冲了过来,猛地拍打车窗。

顾远洲!你什么意思躲着我女人很漂亮,妆容精致,但表情有点扭曲。

顾远洲眉头拧成了疙瘩,降下车窗,压低声音:林薇,你闹什么这是医院!

我闹叫林薇的女人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你说好跟她离婚的!我等你多久了现在她怀孕了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离了顾远洲,你耍我!

我的血,一瞬间全冲到了头顶,又唰地退了下去,手脚冰凉。我看着顾远洲,他看着林薇,眼神里有烦躁,有不耐烦,还有一丝……心虚

别在这里发疯!顾远洲语气很冲,有什么事晚点说!

晚点又是晚点!你每次都敷衍我!林薇不依不饶,透过车窗狠狠剜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顾秋晓是吧你以为怀了孩子就能拴住他做梦!远洲爱的是我!他早就腻味你了!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只有林薇尖锐的声音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我下意识地护住小腹,那里曾经有过的微弱喜悦,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难堪。顾远洲终于推开车门下去,拽着林薇的胳膊往旁边走,两人在几米外争执起来。

我坐在车里,像个傻子。车窗没关严,他们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进来。

……她怀孕了,现在不能离!你等等……

……等我等够了!顾远洲,你是不是舍不得顾家的财产了还是真看上这土包子了

……你闭嘴!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她哼,一个摆设而已……孩子生下来再说,顾家的种不能流落在外……

……那我的孩子呢当初你说处理掉就处理掉……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胃里翻江倒海。处理掉我的孩子是顾家的种,她的孩子就是可以随意处理掉的东西那我又算什么一个生育的容器一个摆设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铁锈味。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我颤抖着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脚踩到地面的瞬间,腿一软,差点摔倒。我扶着车门站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肺疼。

顾远洲还在跟林薇拉扯,根本没注意到我。我挺直背,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医院大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周围人来人往,喧嚣无比,我却感觉自己走在一条寂静的、通往深渊的路上。

孩子最终没保住。医生说,情绪剧烈波动加上身体虚弱,胚胎停育了。做清宫手术那天,顾远洲没来。婆婆沈美娟来了,站在病房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叹了口气,留下一个厚厚的红包,走了。

我在医院躺了三天。顾远洲只在第二天晚上露了个面,待了不到十分钟,接了几个电话,皱着眉说公司有事,又匆匆走了。病房里惨白的灯光照着他离去的背影,那么决绝。我的心,也跟着那个没成型的孩子一起,死在了冰冷的器械下。

出院回家后,日子彻底成了一潭死水。顾远洲彻底搬去了书房住。婆婆沈美娟也没再来过。偌大的别墅,像个华丽的坟墓,只有我和保姆张姨。张姨人很好,总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变着花样给我炖汤,但安慰的话,一句也不敢多说。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腐烂下去,直到我枯萎,或者顾远洲终于厌烦,把我扫地出门。

直到今天,婆婆沈美娟突然出现,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拍在了我面前。

我看着茶几上那几张纸,像看着一条救命的绳索,又像看着一个巨大的陷阱。指尖冰凉,微微发抖。我抬头,看向沈美娟,喉咙发紧:妈……为什么

沈美娟靠回沙发里,长长地、疲惫地叹了口气,那瞬间,她身上那种豪门贵妇的凌厉劲儿消散了不少,露出一种深重的倦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这厌恶,似乎不是冲我来的。

为什么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冷的笑,秋晓,你真当我老糊涂了还是觉得我沈美娟眼瞎心盲

她端起我面前那杯水,自己喝了一口,动作带着一股狠劲儿。

远洲是我儿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一万倍。她放下杯子,眼神锐利地刺向我,他从小被惯坏了,自私自利,凉薄无情,跟他那个死鬼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沈美娟精明一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这话里的恨意和失望,浓得化不开。我愣住了。印象里,婆婆对顾远洲,一直是维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