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页)
我懒得跟他在这昏暗的楼道里争辩这些无聊的问题,正想用力推开他,安全通道的门却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明亮的光线瞬间涌了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
当红女星秦思雨穿着一身高定礼服,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拿着相机的记者。
阿夜,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顾夜脸上的脆弱、疯狂和痛苦,在看到秦思雨的那一刻,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松开我,后退一步,又恢复了那个慵懒矜贵、玩世不恭的顾家太子爷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男人,只是我的一场幻觉。
他自然地走过去,亲昵地搂住秦思uto雨的腰,随即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厌恶。
没什么,跟沈小姐谈一笔生意而已,她嫌我给的价钱太低了。
他转向一脸委屈的秦思雨,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与刚才对我说话的语气质判若两人。
思雨,你别误会,我跟她之间,不过是一场为了帮你‘冲煞’而逢场作戏的游戏。现在游戏结束了,你觉得,我怎么可能对一个满身铜臭味的神棍动真心
秦思雨的脸上立刻绽放出胜利者般得意的笑容,她靠在顾夜怀里,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从里到外,冻得彻彻底底。
原来,三年前的一切,都不是意外。
他们处心积虑地接近我,花言巧语地哄骗我,不过是为了给这个叫秦思雨的女人,当一个化解灾厄、抵挡邪祟的人肉盾牌
而我付出的半身修为和一颗真心,在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眼里,不过是一场随时可以结束的可笑游戏。
03
我的师门净灵一脉,自上古时期传承至今,已有千年。
我们的能力,是净化世间一切污秽邪祟,维系阴阳两界的平衡。
但这种逆天而行的能力,对施术者自身的灵力消耗极大,且极容易与被救者的尘世因果产生极强的纠缠。
师父曾不止一次地告诫我,山下的凡人,七情六欲,心思最是复杂难测,不可轻易沾染,否则必遭反噬。
三年前,我终究还是没听他的话。
我以为我救的是两个命悬一线的可怜人,没想到头来,却是救了两头精心伪装、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净化秽物最凶险的一步,名为灵力渡引,需要以施术者自身精纯的灵力为引,将被救者体内盘踞的死气,先渡到自己身上,再运功将其彻底化解。
这个过程无异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会灵力反噬,经脉尽断。
那天晚上,我几乎耗尽了半身修为,才把他们两个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拉了回来。
而那魂息绑定的副作用,便是在此之后产生的。
在他们身上沾染的秽物因果被彻底净化之前,我的气息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沙漠旅人眼中的绿洲,是黑暗中唯一的火光,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救赎。
他们会像最虔诚的信徒一样信仰我,会像瘾君子一样疯狂地依赖我。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深情款款的告白,那些非我不娶的誓言,那些患得患失的眼神,都不过是绑定效应下的本能反应,是生理上无法抗拒的依赖。
是我太蠢,太天真,竟然把这种病态的依赖,当成了爱情。
既然一切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游戏,那现在,我宣布,它提前结束了。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临时租住的公寓,立刻反锁了房门。
我没有开灯,径直走进房间,从行李箱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
盒子里,是我净灵一脉的法器和绘制符咒的工具。
我不再犹豫,立刻摆开法坛,点燃三炷清心香,准备用师门禁术,强行斩断我们三人之间的因果线。
这种方法无异于饮鸩止渴,自残八百。
轻则灵力大损,修为倒退数十年;重则灵脉尽毁,修为尽废,沦为废人。
但我一刻也不想再跟那两个虚伪的男人有任何牵扯了。
我盘腿坐下,口中默念晦涩的咒语,指尖凝结起一抹微弱的白光,点向自己的眉心。
刚念动咒语的第一个音节,胸口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扯。
眼前猛地一黑,喉头一甜,一口滚烫的鲜血抑制不住地喷了出来,染红了面前的地板。
门铃却在此时,毫无征兆地、疯狂地响了起来,伴随着砰砰砰的剧烈砸门声。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去。
竟然是傅云洲。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外,那身在宴会上笔挺昂贵的阿玛尼西装外套,此刻随意地搭在手臂上。
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没了宴会上的冰冷与矜贵,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焦灼和狼狈。
沈未晞,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