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页)
我本是凤昭女帝最信任之人,从小便待在一起。
直到她带回那个清秀少年时,萧烬还跪在御书房外请命出征。
少年倚在女帝肩头轻笑:将军手握重兵,陛下不怕他拥兵自重么
后来萧烬揪出他通敌的证据,挥剑欲斩。
少年却忽然撞向剑锋,然后在女帝怀里哭诉:萧将军他想要杀我灭口,他说我离女帝姐姐太近了。
地牢里,女帝的剑尖抵着萧烬咽喉:你让朕恶心。
少年亲手将匕首刺入萧烬腹中时,女帝正在屏风后小憩。
敌国铁骑踏碎宫门那日,女帝疯了一样冲向地牢。
女帝她只看到青石地上,干涸发黑的血迹凝成一个烬字。
最后少年看着女帝:你可知,当时刺向萧将军的匕首,是你亲自赐予我的。
1.
初春的风本该带着暖意,拂过御书房外冰冷的金砖地时,却只卷起一阵萧瑟的寒意,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萧烬铠甲未卸,单膝跪在坚硬的地面上,像一尊沉默的铁像,只有肩甲上残留的北境风沙,簌簌落下些许微尘。
他刚从边关昼夜疾驰而回,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狼烟气息和前方军情紧急的奏报。
御书房沉重的雕花门紧闭着,隔绝了内外。
门内隐约传来丝竹的靡靡之音,还有年轻男子刻意放软的、带着钩子似的轻笑,丝丝缕缕,钻透厚重的门扉。
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戎狄大军压境,雁回关告急!末将萧烬,请命即刻率军驰援!
萧烬的声音沉厚,穿透那层靡靡之音,清晰地传了进去。
门内的丝竹声骤然一滞。
片刻,门被缓缓拉开一道缝,暖融的熏香气息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女帝凤昭的身影出现在门后,她今日未着朝服,只松松披着一件明黄的常服,云鬓微松,脸颊带着酒意的薄红,眼波流转间,慵懒之外更添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媚态。
而她身边,紧挨着一个清瘦单薄的少年郎,眉眼精致得如同画中仙,带着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少年正将一颗剥好的水晶葡萄递到女帝唇边,眼尾微微上挑,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门外跪着的萧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凤昭的目光落在萧烬身上,那眼神像是隔着一层薄雾,有些迷离,也有些疏远。
她轻轻启唇,含住少年递来的葡萄,唇齿间溢出模糊的音节。
萧卿回来了边关苦寒,一路辛苦,戎狄扰边,不过癣疥之疾,何须卿家如此紧张
她微微侧头,靠向身边少年的肩,仿佛寻着一个更舒适的倚靠。
有朕的云止在,替朕解烦忧,朕心甚安。
那名叫云止的少年顺势依偎得更紧,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声音却轻软得如同羽毛搔刮。
陛下说的是呢,萧将军威震北疆,手握重兵,此番急急回京请战,自是忠勇可嘉,只是…
他顿了顿,眼波流转,带着天真的探究看向凤昭。
兵权如此之重,尽付一人之手,陛下您当真能高枕无忧么将军之心,深似海呀。
这话语如同淬了毒的细针,轻轻巧巧地刺入这暖融香软的间隙。
凤昭原本慵懒含笑的眼眸微微一凝,一丝难以言喻的锐利和猜疑,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那片迷离的波光深处,悄然扩散开一圈涟漪。
她看向萧烬的目光,那份久别重逢的暖意彻底消散了,只剩下审视,冰冷而陌生。
2.
萧烬跪在冰凉的金砖地上,那寒意仿佛顺着膝盖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全身奔流的血液。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般死死攫住女帝身边那抹清瘦的身影——云止。
少年脸上依旧是那副无辜又脆弱的模样,甚至在对上萧烬凌厉目光时,还瑟缩了一下,更紧地依偎向凤昭,仿佛寻求庇护。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被蛇蝎缠上的恶心感,在萧烬胸腔里炸开。
他下颌绷紧,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吼。
证据,萧烬他需要最确凿的证据!这阴险的毒蛇,必须在他蛊惑凤昭至不可挽回前,彻底拔除!
接下来的日子,萧烬如同陷入一场无声的围猎。
他不再是朝堂上那个意气风发的护国大将军,更像一个行走在悬崖边缘的孤影。
云止如同水中的游鱼,滑不留手,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接触,每一个投向凤昭的眼神,都暗藏机锋。
萧烬调动了军中仅存的、绝对忠诚于他的暗线,甚至动用了埋藏在敌国深处、几乎要暴露的风险极高的死间。
无数个不眠之夜,烛火在帅帐中摇曳,照亮他眼底密布的血丝和案头堆积如山的密报。
蛛丝马迹被一点点拼凑,最终指向一个令人心胆俱寒的事实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