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页）
全服公告的金光在橡木镇上空消散时，李明的系统面板还在跳着零星的举报提示，像未熄灭的烟花余烬。最后一条来自玩家“隔壁老王”，举报理由写着“这人复活时的光效太晃眼，涉嫌影响其他玩家视线”，看得李明哭笑不得。
何思雨已经调好了组队界面，蓝色的组队邀请悬浮在他眼前，像一片轻盈的羽毛。备注栏里工工整整写着“数据分析师冰法，擅长战术规划、技能循环优化及风险评估”，比简历还详细。
“点吧。”何思雨把笔记本往胳膊上一夹，指尖敲了敲面板边缘，发出清脆的“嗒”声，“组队后共享任务进度，你杀怪我能蹭30%经验，我放控制你能多砍两剑，纯双赢。”
李明点了“同意”，面板弹出提示“已与玩家何思雨组成临时队伍”。他瞥了眼组队列表，何思雨等级2级，职业法师，属性栏里智力12、精神10，比普通新手法师高出近30%——看来不仅是数据党，还是个欧皇初始属性。
“先去交野猪牙任务？”何思雨翻开笔记本，第一页画着橡木镇的简易地图，村口到村长家的路用红笔标了线，旁边还注着“途经3个NPC，可触发隐藏对话”。她用指尖点了点地图上的红点，“你背包里有23根野猪牙，主线第一阶段要10根，交完能拿50经验和新手皮甲，正好换你身上这件防御快掉没的破甲。”
李明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初始皮甲，下摆被野猪獠牙划了道斜长的口子，防御属性只剩【防御+1】，边缘还在微微闪烁，像随时会彻底碎掉。他跟着何思雨往村子中心走，脚踩在青石板上，能听见身后跟着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刚才围观的玩家没散，还在不远不近地跟着，有人举着手机（游戏内虚拟道具，可拍摄）拍，镜头晃得他眼晕，连耳麦里都能听到“左边点，拍清楚他那把破剑”的议论声。
“别回头。”何思雨突然低声说，气息拂过耳畔，带着虚拟世界特有的薄荷香（她调的角色气息），“越理他们，他们越起劲。《神域纪元》有‘隐私保护’设置，你调一下‘拒绝玩家近距离拍摄’，范围设5米，能挡掉大部分镜头。”
李明赶紧点开系统设置，在“社交权限”里找到了相关选项。勾选的瞬间，感觉背后的“注视感”明显弱了点，像卸下了一层黏腻的蛛网。他侧头看何思雨：“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连隐藏对话都标了。”
“内测时帮官方做过数据测试。”何思雨笑了笑，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主要负责技能平衡性调整，测了三个月法师技能，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每个技能的前摇后摇。”她转而指着路边的NPC，语速平稳得像解说员，“那个穿绿衣服的是药铺老板，触发隐藏对话需要给他3根野猪牙，能换一瓶免费的初级回血药剂；那边蹲在地上修鞋的是杂货商，他卖的鹤嘴锄比系统商店便宜5铜币，但需要帮他找根修鞋的锥子——锥子在铁匠铺墙角，算是个微型支线。”
她语速不快，却把沿途NPC的功能、隐藏任务触发条件说得一清二楚。李明这才反应过来——这姑娘不是普通玩家，怕是对游戏机制门儿清，带他走的每一步都在薅系统羊毛。
走到村长家院外时，正好撞见小风带着两个队友往外走。小风穿的法师学徒袍沾了不少泥，袖口还破了个洞，显然刚被怪物揍过。他看到李明，脸“腾”地红了，像被煮熟的虾子，梗着脖子别过头，却又忍不住用余光瞥，手指紧张地绞着衣摆。
他队友倒是直白，一个高个子战士冲李明扬了扬下巴，声音洪亮得像敲锣：“喂，你那天赋真没BUG？死一百次也能复活？我刚才在论坛看有人说，你复活时系统后台会多跑300行代码，是官方留的后门！”
没等李明开口，何思雨先接了话，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系统公告说了‘合法设定’，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官网查天赋数据库——虽然‘永恒轮回’的详情没公开，但‘唯一隐藏’的标签做不了假。至于后台代码，《神域纪元》用的是量子加密，每次操作都会上链存证，真有后门，早被白帽黑客扒出来了。”她顿了顿，补充道，“你队友的靴子快坏了，防御只剩2点，再不去修，等下打狼怪会被秒。”
那高个子战士愣了愣，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靴子，果然见鞋底磨穿了个洞，防御数值在面板上闪着红光。他脸一红，被小风拉着走了，走前还听见小风低声骂：“别惹事，没看论坛吗？官方刚更新了‘恶意骚扰玩家’的处罚规则，红名会掉装备，还会被NPC卫兵追着打。”
李明心里一动，点开游戏论坛。果然，热搜榜第一还是“李明
永恒轮回”，词条后面跟着个“爆”字，讨论量已经破百万；但第二已经变成了“官方新规：恶意举报、骚扰玩家将禁言”。点进去看，是《神域纪元》运营团队十分钟前发的公告，措辞严厉，说“近期接到大量针对特定玩家的无效举报，占用服务器资源，为保障游戏秩序，将对反复恶意举报者处以1-3天禁言处罚，情节严重者封号7天”。
公告下面附了张处罚名单，十个ID红彤彤地挂着，都是刚才举报最凶的玩家，处罚理由写着“24小时内举报同一玩家超过5次，判定为恶意骚扰”。
“官方倒是反应快。”何思雨凑过来看了眼，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下面有玩家扒出你现实里的信息了，说你是个待业青年，住XX小区——不过被官方秒删了，还封了十个散布隐私的账号，连带IP地址都公示了，算是杀鸡儆猴。”她抬头看李明，眼神里带了点认真，“看来他们挺重视你这个‘唯一天赋’持有者，把你当活广告了。”
李明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发毛。他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刷级赚信用点，现在倒成了全服焦点，连现实信息都差点被扒，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被人认出来堵门要钱怎么办？他赶紧把游戏里的角色头像换成了系统默认的风景图，隐藏了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信息。
“先做任务吧。”何思雨合上他的面板，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轻碰了一下，像在提醒，“等级升上去，早点离开新手村，主城玩家多，注意力就分散了。主城还有专门的‘竞技区’，能关直播和围观，适合你这种‘特殊人才’。”
村长阿德正坐在院门口的石凳上抽旱烟，烟杆是枣木的，雕着缠枝莲花纹，烟锅里的烟丝燃得正旺，冒出的青烟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漩涡，久久不散——游戏里连烟灰的物理效果都做了精细处理。
“年轻人，你可算来了。”阿德眯着眼笑，皱纹堆成了褶子，像晒干的橘子皮，“野猪牙凑够了？”他说话时，嘴里的烟丝还在微微颤动，连牙齿上的烟渍都清晰可见。
李明点开任务面板，选择“提交物品”。背包里的野猪牙少了10根，面板弹出提示：“完成‘橡木镇的委托（第一阶段）’，获得经验值50点，铜币30枚，新手皮甲（上衣）*1。”
一件棕色皮甲落在背包里，属性是【防御+3，体质+1】，比他身上的破烂强多了。李明赶紧换上，刚扣好腰带，就觉得胸口一轻——体质加1后，血条从120涨到了130，连带着呼吸都顺畅了点，之前被野猪撞出来的闷痛感也淡了不少。
“好小子，穿新甲就是精神。”阿德拍了拍他的胳膊，掌心的老茧刮得皮甲“沙沙”响，又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地图，地图边缘卷着毛边，还沾着点泥土，“不过光有野猪牙不够，村西橡树林里有头变异野猪，老凶了。前几天叼走了王铁匠的淬火锤，还喷毒液伤了三个采蘑菇的娃，其中一个还是我远房侄孙，现在还躺着呢。你能去收拾它不？”
任务面板瞬间更新：“橡木镇的委托（第二阶段）：击杀变异野猪，带回它的獠牙。任务奖励：经验值200点，技能书《基础劈砍》，铜币100枚。”
《基础劈砍》！李明眼睛亮了。战士初始技能只有“重击”，消耗10点体力换1.2倍伤害，实用性一般，而且挥剑动作慢，容易被怪物躲；而《基础劈砍》是进阶技能，能提升5%攻击速度，还不耗体力，是新手期的“神技”，论坛上已经有人开价500铜币收这本技能书了。
“我去。”李明想都没想就应了。何思雨却拉了拉他的胳膊，指尖微凉，低声说：“别急，变异野猪是5级小BOSS，我查过内测数据，血量800，防御20，攻击45，还会喷毒液，毒液是持续伤害，每秒掉15血，持续8秒。你现在3级，攻击只有15，防御12，硬拼肯定要反复死，做好心理准备。”
她顿了顿，翻开笔记本写了两行，字迹娟秀有力：“我冰法有‘寒冰箭’，伤害18-22，附带30%减速，CD8秒；你复活后有30秒属性加成，攻击能到22，防御18，正好能破它防。等下我先远程拉仇恨，你趁它追我时绕后砍腿——它的后腿防御比正面低5点。它低头喷毒液前会晃耳朵，左耳朵晃三下，那时候赶紧往右侧滚，毒液喷得是直线，侧滚能躲开。”
她语速快却条理清晰，连BOSS的攻击前摇、防御弱点都摸得门清。李明点头记下，心里踏实了不少，感觉不是去杀BOSS，是去执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阿德见他们准备出发，又塞给李明一瓶绿色药剂，瓶身是粗陶做的，还留着烧制时的指纹印：“这是解毒剂，王铁匠配的，用了三株解毒草，可贵着呢。万一沾了毒液就喝，能解掉，还能回点血。”
药剂属性是【解除中毒状态，持续恢复10点生命值5秒，持续10秒】，算是新手期的救命药。李明揣进背包，跟着何思雨往村西走。
刚出村口，就看见二十多个玩家聚在老橡树下，像一群蹲点的麻雀。见他们过来，立刻涌了上来，把路堵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是个穿黑色皮甲的盗贼，ID叫“夜猫子”，等级4级，比李明高1级，匕首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显然刚杀过怪。
“哟，‘不死怪’要去杀BOSS啊？”夜猫子抱着胳膊笑，嘴角歪到一边，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毒的针，“要不要我们帮你？毕竟你死一次才10秒，我们帮你扛着，你负责复活输出就行，保证效率。”
身后的玩家哄笑起来，有人吹口哨，有人喊：“就是！反正你死不了，多死几次给我们看看呗！正好我开着直播，让观众数数你能复活多少次！”
李明皱了皱眉，没说话。他能感觉到这些玩家的敌意，像实质的冰块砸在身上。何思雨往前站了半步，法杖顶端泛起淡蓝色的微光，像结了层薄冰：“让让，我们做任务。”
“做任务？”夜猫子往路中间一横，皮靴踩在一块凸起的青石板上，发出“咔”的一声，“这路是你家开的？橡木镇就这一个5级BOSS，凭什么你说杀就杀？我们队都等半小时了，要杀也得我们先杀。”他身后的法师玩家立刻调出组队面板，显示“夜猫子小队，成员5人，平均等级3.8级”，显然是有备而来。
李明这才明白——他们是来抢BOSS的。估计是看自己天赋离谱，怕BOSS被抢，故意堵路。新手村资源有限，第一个5级BOSS的首杀奖励（额外10%经验和声望）对冲级很重要，难怪他们急眼。
“BOSS是公共资源，谁先接任务谁先杀。”何思雨翻开地图，指了指上面的金色感叹号，“村长刚发的任务，我们有任务物品‘变异野猪獠牙’的收集需求，按游戏规则，任务玩家有优先击杀权。不信你们可以问村长。”
“规则？”夜猫子嗤笑一声，匕首突然在指尖转了个圈，寒光闪过，“在橡木镇，拳头就是规则。你要是识相，就把任务放弃了；不然……”他突然抬手，匕首尖端指着李明的胸口，“我们不介意‘帮’你死几次，让你好好体验下复活的滋味。反正你复活快，多死几次也不亏，对吧？”
身后的玩家跟着往前凑，有人已经把武器举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李明甚至能听到他们队伍频道的聊天声（游戏设置里，近距离能听到敌对队伍的部分对话）：“队长，等下先杀那个法师，她脆；”“别，先杀李明，他复活有加成，得先把他复活次数耗光；”“我录着像呢，等下他复活了就发论坛，标题就叫‘挂壁被围殴，复活也没用’！”
“别太过分。”李明攥紧了手里的木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不能动手——新手期红名惩罚重，被杀掉装备不说，还会被NPC通缉，连商店都进不去，买药修装备都成问题。可让他把任务让出去，又不甘心——那本《基础劈砍》他志在必得，关系到后续刷级效率。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有人喊：“别堵路！官方巡查来了！”
夜猫子等人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银色铠甲的NPC正往这边走，铠甲上“游戏巡查”的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NPC走路时铠甲发出“铿锵”的碰撞声，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的缝隙里，像是在用脚步丈量距离。
他走到近前，扫了眼众人，声音冰冷得像淬了冰：“《神域纪元》玩家行为规范第三章第七条：禁止恶意拦截、骚扰其他玩家，影响正常游戏秩序。再犯将处以50铜币罚款并强制传送出村，第三次直接禁言24小时。”
夜猫子脸色变了变，估计是舍不得50铜币罚款（对新手来说不是小数目），狠狠瞪了李明一眼，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还撂下一句：“你给老子等着，出了新手村有你好受的！主城的‘狂刀’大哥是我表哥，他最恨开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