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4页）
沈黎雾笑着往他手里塞了双筷子：“师父快趁热吃，辣子我单独放了，您看够不够劲。”
彭水阳夹起个饺子，蘸了点油泼辣子，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气也舍不得松嘴：“香！就是这股子味儿！在沈城待了这么多年，还是惦记咱老家这口辣子。周烬那小子呢？又扎在卷宗堆里了？”
“嗯，下午刚接到个新案子，他说有点棘手，正跟小李他们捋线索呢。”沈黎雾给彭水阳倒了杯热茶，“师父您也别光顾着吃，刚开完会肯定累坏了，歇会儿再吃。”
“不累！只要案子能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扛几年。”彭水阳摆摆手，又夹了个饺子，“对了，那案子啥情况？我开会前听小李念叨了一嘴，说是城郊那起抛尸案？”
“师父您听说了？”沈黎雾点头，“死者身份还没确认，现场没找到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就发现死者指甲缝里有块蓝色布料碎片，技术科正在化验成分。”
正说着，周烬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点疲惫，看到彭水阳愣了一下：“师父，您还没走？”
“咋？嫌我老头子碍事了？”彭水阳放下筷子，瞪了他一眼，“案子查得咋样了？我听黎雾说，连死者是谁都没弄清楚？”
周烬挠了挠头，拉过把椅子坐下：“现场被处理得太干净，除了那块布料碎片，没别的线索。我们查了最近的失踪人口，暂时没找到匹配的。”
“废物！”彭水阳拿起个饺子塞他嘴里，“当年教你的都忘到哪儿去了？死者穿着打扮、身上有没有特殊印记，这些都查了没？”
“查了，死者穿的是普通的棉布裙子，身上没胎记也没纹身，就是脚踝上有个淡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周烬咽下饺子，赶紧汇报，“法医说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天前，致命伤是后脑勺遭到钝器击打。”
“钝器？啥样的钝器？”彭水阳追问，“是石头还是铁棍？伤口形状有啥特点？”
“伤口边缘不规整，像是不规则的石块造成的。”周烬拿出现场照片，“您看，这是法医拍的伤口照片，边缘有好几处凸起的痕迹。”
彭水阳接过照片，眯着眼看了半天，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这痕迹……有点眼熟。前几年咱们破的那起工地杀人案，凶手用的就是工地上的碎石块，伤口边缘跟这个有点像。”
“工地？”周烬眼睛一亮，“师父您是说，凶手可能是在工地附近作的案？或者死者跟工地有关？”
“可能性很大。”彭水阳放下照片，拿起筷子又夹了个饺子，“那块蓝色布料碎片，你让技术科查查是不是工地上用的帆布？我记得工地的防护网、工人穿的工装，好多都是这种蓝色帆布料子。”
周烬立刻掏出手机给小李打电话：“小李，让技术科重点化验那块布料，看看是不是工地用的帆布，尤其是城郊那几个在建工地的材料，都比对一下。”
挂了电话，周烬看着彭水阳，眼里带着点佩服：“师父，还是您经验足，我咋就没想到这茬呢？”
“你小子就是太急，总想着一下子找到关键线索，不知道从细处琢磨。”彭水阳哼了一声，语气却软了下来，“当年教你看现场，让你把每个细节都刻在脑子里，你偏不听，现在知道吃瘪了吧？”
“是，徒弟记住了。”周烬笑着给彭水阳倒了杯茶，“等这案子破了，我请您吃咱沈城最地道的羊肉泡馍，再给您带两罐陕西的油泼辣子。”
“算你还有点良心。”彭水阳喝了口茶，“对了，死者脚踝上的疤痕，查了没？是旧伤还是新伤？”
“法医说是旧伤，至少有好几年了，像是长期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可能是戴脚链或者长期穿不合脚的鞋子造成的。”
“脚链？”彭水阳摸了摸下巴，“要是长期戴脚链，那她平时肯定挺注重打扮，或者从事跟时尚有关的工作？你让队里查查城郊那几个商场、服装店，看看有没有失踪的店员，尤其是喜欢戴脚链的。”
“好，我这就安排。”周烬起身就要走，被彭水阳一把拉住。
“急啥？吃几个饺子再走！”彭水阳往他碗里夹了几个饺子，“你这身体是铁打的？案子要查，饭也得吃！黎雾，你以后可得看紧点他，别让他仗着年轻就瞎折腾。”
沈黎雾笑着点头：“知道了师父，我一定看紧他。”
周烬无奈地坐下，拿起筷子吃饺子，刚吃了一个就被辣得直吸气：“师父，您这辣子放得也太狠了！”
“怂娃！这点辣都受不了，还想当刑警？”彭水阳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想当年我在汉中，顿顿离不开辣子，比这辣十倍的都不在话下。”
“是是是，您厉害。”周烬赶紧喝口茶压一压，“对了师父，您开会说啥重要事呢？刚才听小李说，好像要调人？”
“嗯，局里打算从各队抽调几个骨干，成立个专门的反诈小组，我推荐了你。”彭水阳放下筷子，表情严肃起来，“你小子业务能力强，脑子活，去反诈小组能发挥更大作用。当然，这事儿还得看你自己愿不愿意。”
周烬愣了一下，他一直跟重案，对反诈不太熟：“师父，我……”
“我知道你舍不得重案组，舍不得抓坏人的刺激。”彭水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反诈也重要啊，现在的骗子越来越狡猾，多少老百姓的血汗钱被骗走，家破人亡的都有。你去了，能救更多人，这不比抓一个杀人犯更有意义？”
周烬沉默了，他知道彭水阳说得对，但心里还是有点犹豫。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回去跟黎雾商量商量，好好想想。”彭水阳站起身，“我先走了，饺子很好吃，替我谢谢黎雾。”
“师父我送您。”周烬也跟着站起来。
“不用，我自己能走。”彭水阳摆了摆手，走到门口又回头，“那案子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从工地和服装店查起，准没错。”
“哎，知道了师父！”
看着彭水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周烬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照片重新看了起来。沈黎雾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师父说得有道理，不管做什么，只要能帮到人就行。”
周烬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不确定：“你说我真的能做好反诈吗？我连那些APP都玩不明白。”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慢慢学呗。”沈黎雾笑着说，“再说了，你破案那么厉害，反诈肯定也不差。实在不行，我帮你研究那些心理学套路，骗子不都靠心理战术嘛。”
周烬看着她，心里的犹豫渐渐消散，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还是我老婆厉害。先不想这个了，先把眼前的案子破了再说。”
他拿起手机，给小李打了个电话：“小李，再查一下城郊所有的服装店和在建工地，重点找一个二十岁左右、喜欢戴脚链、脚踝有疤痕的年轻女孩，看看有没有失踪的……”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办公室里的灯光却亮得很，映着周烬专注的侧脸，也映着桌上那盘还冒着热气的饺子，油泼辣子的香味混着茶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