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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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痛楚从右小腿骨爆发，尖锐地刺穿神经，直冲大脑。苏桃闷哼一声，眼前顿时漫起一片血腥的红雾，喉头涌上腥甜的液体，又被她死命地咽了回去。额角、颈侧、背脊的冷汗混着残留的温泉水，在冰冷的寒玉殿地砖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没有惨叫。巨大的痛苦袭来时，身体仿佛瞬间启动了某种极端的防御机制，痛感被剥离，只剩下麻木的冰冷和彻骨的窒息。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块本该强韧的骨头在可怕的力量下变形、断裂，尖锐的断端甚至可能戳穿了皮肉。但大脑却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吸饱了冰水的棉花，迟钝地接收着这个信息。

这似乎……还没到原著里被废掉全身经脉、扔进灵气暴乱禁地的程度？

仅仅是……被这位喜怒无常的宗主阁下，随心所欲地、带着点研究意味地碾断了一条腿？

屈辱和剧痛在冰封的麻木下暗流汹涌，但她残存的理智死死摁住了所有情绪的表达。眼泪混合着水迹狼狈地滑落脸颊，她像一滩彻底失去支撑的烂泥，趴在冰冷刺骨的黑曜石地砖上，只有破碎的、压抑不住的细微呻吟从齿缝间漏出。

视线里的景象带着震动的水波纹路。那只包裹在冰冷雪白云缎里的脚，依旧沉稳地踩在她畸形弯曲的小腿上。像一枚盖在试验品上的残酷印章。

任务提示音冰冷地在脑中回响：【生存倒计时刷新：6天8小时27分】。

完成了任务，换来了24小时的喘息。而这代价……

顾苍生垂眸，那双眼像覆满了万年玄冰的深湖，冰冷地审视着脚下这具因痛苦而微微痉挛的躯体。

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刚才那凶狠的一指，蕴含着他精纯至极的太阴之力，本该瞬间撕裂她孱弱的经脉，甚至引爆丹田，至少也该是半死不废的地步。但指尖力量侵入的刹那，感受到的并非摧枯拉朽的破碎，而是某种……极其细微、极其短暂、又无法忽视的吸力？仿佛沉入寒潭的石子，水面只激起一圈几乎不可见的涟漪，旋即恢复死寂。

那一闪而逝的波动，如同黑暗中窥见的一丝诡异磷火，快得让他几乎以为是错觉。

而这蝼蚁般闯入的少女，在遭受足以让筑基修士痛晕过去的断腿之刑时，除了生理性的痛楚反应，眼神深处……竟似乎掠过一丝类似于……“还行，承受住了”的诡异平静？那份平静与其说是隐忍，不如说更像是提前知晓剧本的麻木。

顾苍生眼底寒芒更甚。

他不喜欢意料之外。尤其是在他的领域里，沾染着他贴身物品的蝼蚁。

脚尖那碾骨之痛带来的并非纯粹的施虐快感，更多的是掌控。看着这个陌生的、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女修在他脚下无声崩溃，那扭曲的小腿仿佛一件被他随意揉捏的失败作品，这比直接摧毁更让他感到一种冰冷的愉悦。

【叮！“摆烂求生系统”检测到目标顾苍生情绪波动。数据分析：厌恶等级+1，好奇等级+0.5。当前目标对宿主综合判定：卑劣的闯入者（带异常标记）。宿主持续存活判定系数小幅提升。】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苏桃脑中插播，带着某种她暂时无法理解的逻辑。

苏桃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噎得岔了气。顾苍生厌恶她甚至要加上小数点？好奇？他还……好奇？！

这种顶级掠食者对闯入巢穴虫子临死前姿势的好奇？苏桃只想啐系统一脸血。

“呜……”一声真正的、带着极致痛楚的呜咽终于无法抑制地冲破喉管。腿部的麻木在快速消退，真实的、撕裂般的疼痛如苏醒的毒蛇，缠绕上神经末梢，凶狠地啃噬着。

顾苍生似乎觉得足下的躯体终于给出了点符合预期的、更激烈的反应。他缓缓挪开了那只踩在她小腿上的脚。

那只精致昂贵的雪白云靴滴水不沾，仿佛从未陷入过血腥和泥泞。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脚下的只是一块需要清理的污渍，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寒玉。”

死寂的殿中，空气被无形的力量搅动了一下。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从殿角一处翻涌的寒雾阴影中显现出来。

来人极高极瘦，像一具披着宽大玄色袍子的骨架。那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五官刻板得如同冰雕，尤其一双眼睛，瞳孔是浅淡的灰色，看人时毫无焦距，仿佛两枚冰冷打磨的琉璃球镶嵌其中。周身散发的气息并非杀气，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寒玉般的冷寂，仿佛他就是这殿中寒玉的一部分。他垂首敛目，姿态是绝对的臣服。

“弟子在。”声音低沉平滑，同样不带任何情绪，像一块玉石在摩擦。

“处理掉。”顾苍生的话语简洁到了极致，甚至吝啬于解释“处理”二字的含义。他抬步，赤足踏过冰冷的地砖，走向屏风后模糊的浴池轮廓。那里，新的雾气早已升腾，新的热水也无声地准备好了。

是处理掉这条闯入的“污物”？还是仅仅是处理掉这条被打断的腿？

寒玉没有问，也不需问。

“喏。”

他应了一声，连多余的音节都无。那双毫无生气的灰色琉璃眼珠，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落在了地上狼狈抽搐的苏桃身上。

如同两束被冰雪冻结的光。

苏桃身体僵硬。

寒意！浓烈纯粹的寒意！不同于顾苍生那如深渊般、带着威压和毁灭性的太阴之寒，这人身上的寒意更原始、更单调，是物质本身的低温，一种冻结灵魂、冻结思维的绝对低温！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未知能量源（寒玉属性），评估威胁等级：致命！无法规避！】

系统刺耳的警报炸开。

苏桃的心沉到了冰湖最深处。结束了？就这样被“处理”掉？连六天都撑不到？她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动的。

身体猛然悬空！

没有半点接触皮肤的过程。一股无形的、精纯冰寒的力场精准地裹挟住她的躯干，将她整个从冰冷的地面上提离。动作迅捷得没有一丝多余风声，只有骤然改变的重心牵扯着断腿，让苏桃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厥。

她被这股力量悬空托举着，手脚无法动弹分毫，只能像一具待宰的鱼，被动地跟着那个高瘦的玄色背影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