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页）
垃圾山的恶臭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紧紧包裹着林羽。但他恍若未闻，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右掌心。那缕微弱、纯净、违背常理悬浮的白气，是他灰暗生命里炸开的第一道惊雷，震得他灵魂都在嗡鸣。
“灵气…赛博修仙系统…”他盯着掌心，声音干涩地重复着脑中那冰冷机械音留下的词汇。荒诞，却又真实得不容置疑。指腹上那个微凉的六边形烙印，是冰冷的证据。
一股无法抑制的、近乎野蛮的渴望瞬间攫住了他。力量！这缕气带来的微弱暖流，像沙漠旅人尝到的第一滴甘泉，非但不能解渴，反而点燃了燎原的饥渴。他的目光，如同饥饿的狼，猛地扫向脚下堆积如山的电子垃圾——那些散发着杂乱电磁信号的破铜烂铁！
“转化…把它们都转化成灵气！”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带着滚烫的温度，在他心中疯狂呐喊。他几乎是扑到一堆废弃的通讯终端旁，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狠狠按在冰冷、潮湿、布满锈迹的金属外壳上！
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疯狂地探向指腹的烙印，试图沟通那个名为“系统”的存在，下达最原始的命令：【吸收！转化！】
嗡——
烙印猛地亮起！不再是微光，而是一簇幽蓝色的、如同实质的冰冷火焰！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吸力，以他的掌心为原点，轰然爆发！
“呃！”林羽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不再是暖流，而是狂暴的、冰冷的洪流！无数杂乱无章、充满干扰的电子信号，如同被无形巨口吞噬，顺着他的手臂经脉，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这些信号尖锐、混乱、充满工业的冰冷和信息的碎片感，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在他脆弱的经络里横冲直撞！
剧痛！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远比被电弧击中更甚！林羽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全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昏厥过去。这根本不是吸收力量，是自杀！这些狂暴的电子垃圾信号，几乎要将他从内部撕碎！
【警告！宿主经脉强度过低！无法承载高熵数据流冲击！】
【强制中断灵气转化协议！】
【启动基础防护！能量散逸！】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警钟在脑中炸响。掌心那幽蓝的火焰骤然熄灭，狂暴涌入的冰冷洪流戛然而止。但那些已经冲入体内的混乱能量并未消失，它们失去了引导，像一群失控的野兽，在他体内左冲右突，寻找宣泄的出口！
“噗！”林羽喉头一甜，一股带着铁锈味的逆血猛地喷出，溅在面前的垃圾上，触目惊心。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就要倒下。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启动紧急预案…】
【引导散逸能量…定向释放…】
嗡——！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以林羽为中心，猛地向四周炸开！没有声音，却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冲击波！
轰隆隆——！
堆积如山的电子垃圾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推了一把！废弃的光脑壳、断裂的线路板、烧焦的电容、扭曲的金属框架……如同被引爆的弹片，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噼里啪啦地撞击在周围的墙壁、废弃集装箱上，爆出大片的火花和金属扭曲的哀鸣！
整个垃圾山顶部，瞬间被清空了一大片！一个以林羽为中心、半径数米的“真空地带”赫然出现！唯有他单膝跪在狼藉的中央，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火辣辣的疼痛。他右手撑着地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掌心烙印的位置传来阵阵灼痛。
“嗬…嗬…”他艰难地抬起头，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眼神却亮得吓人。恐惧与剧痛之后，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以及…一丝更加强烈的明悟！这力量，狂暴、危险，却真实不虚！他刚才，差一点就死了，但也确确实实，触碰到了那扇门！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但精纯的暖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从烙印处滋生，顺着被狂暴能量冲刷得隐隐作痛的经脉流淌。是系统在修复他的损伤？还是刚才那狂暴冲击中，有极其微小的一部分混乱能量，在系统的紧急引导下，被强行“梳理”成了可吸收的灵气？
这缕暖流极其微弱，远不如第一次转化的那缕纯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杂质感，但它的出现，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滴入的甘露，瞬间抚平了剧烈的痛楚，带来了难以言喻的舒畅和力量感。林羽贪婪地感受着这缕暖流在体内游走，修复着细微的损伤，滋养着疲惫的细胞。他明白了：转化不是简单的吞噬！需要引导，需要“炼化”！像古老的炼金术，将粗糙的矿石锻造成精金！
他挣扎着站起来，身体还有些摇晃，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不再鲁莽地将手按向垃圾堆，而是尝试着，将意念沉入指腹的烙印，如同在脑海中勾勒出一条无形的“引水渠”。
【启动…灵气转化协议…目标：低强度散逸数据…】
这一次，没有狂暴的吸力。烙印微微亮起幽蓝的光芒，如同一个精密的过滤器。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周围空气中弥漫的、那些从垃圾堆里自然散逸出的、极其微弱的电磁信号。这些信号如同尘埃般稀薄、无害。
一丝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凉气息被烙印捕捉、吸入。紧接着，一股微弱却稳定、带着纯净感的暖流，如同温泉般从烙印中流淌而出，顺着他意念引导的路线，缓缓汇入他的手臂经脉！虽然缓慢，虽然微弱，但无比稳定！没有了之前的剧痛和失控感，只有一种水到渠成的滋养！
成功了！林羽心中涌起巨大的狂喜！他找到了方法！这垃圾山，这被城市遗忘的角落，对他而言，就是一座蕴藏着“灵脉”的宝库！他贪婪地吸收着，引导着，感受着那涓涓细流的暖意在体内汇聚、流淌，驱散着寒意和疲惫，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力量感。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专注于引导这微弱能量流时，以他脚下为中心，那些散落在地的、沾染了湿气的金属碎片和裸露的电路节点上，开始浮现出极其微弱、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幽蓝色光点。这些光点如同受到感召的萤火虫，从垃圾堆的各个角落悄然浮现，越来越多，越来越亮。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某种无形的轨迹，向着林羽所在的位置，极其缓慢地流淌、汇聚！
一条由无数微弱幽蓝光点构成的、朦胧的、断断续续的“光带”，如同一条虚幻的、流淌在电子垃圾废墟中的奇异溪流，正无声无息地在他周围成形。这是数据与灵气交织的异象，是赛博修仙初现端倪的征兆——一条在废土中诞生的、扭曲而奇异的“数据灵脉”雏形！
……
“目标区域，能量读数清零。异常脉冲消失。”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狭窄的悬浮艇舱内响起。
两艘流线型、通体漆黑、如同幽灵般的悬浮艇，无声地切开了锈笼区上空污浊的雨幕，悬停在林羽所在垃圾山上方的低空。艇身下方探出几个不起眼的传感器阵列，幽冷的扫描光束如同无形的触手，一遍遍扫过下方狼藉的垃圾场。
艇内，夜枭的虚拟投影悬浮在操作界面上，面容冷峻。他身边站着三名身着同样哑光黑色作战服的暗网行动队员，代号“剃刀”、“猎犬”、“铁砧”。他们脸上覆盖着同样材质的战术面甲，只露出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眼，如同三尊冰冷的杀戮机器。
“读数清零？”剃刀的声音经过电子变声器处理，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夜眼’捕捉到的峰值强度异常清晰，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目标掌握了某种我们未知的能量屏蔽技术，或者…”他停顿了一下，电子眼锁定下方那个被清空的垃圾堆区域，“…发生了更剧烈的能量爆发，掩盖了初始信号。”
“下方有战斗痕迹。”猎犬指着全息扫描图上标注出的、垃圾被强行推开形成的放射状狼藉区域，以及几处因金属撞击而严重变形的集装箱，“冲击力场残留清晰，强度…接近小型战术手雷。非标准武器特征。”
夜枭的投影沉默着，目光锐利地扫过扫描数据。目标区域的能量背景确实恢复了正常，甚至比周围还要“干净”一些。但那片狼藉的垃圾堆，那残留的、难以解析的冲击场特征，都指向一个事实：这里刚刚发生了一次非比寻常的能量事件。
“降落。C级标准搜索程序。目标：异常能量源，及关联个体。”夜枭的命令简洁冰冷，“优先获取任何生物组织样本或能量残留物。如遇抵抗，允许使用非致命手段控制。”
“收到！”三人齐声回应，电子音毫无起伏。
悬浮艇腹部的舱门无声滑开，三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顺着抛下的速降索无声滑落，精准地落在垃圾堆被清空的边缘地带。沉重的军靴踏在湿滑的金属垃圾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剃刀手持一个闪烁着微光的能量探测仪，屏幕上的指针在基线附近微微跳动，毫无反应。猎犬则端起一把造型奇特的步枪，枪口下方延伸出多频谱扫描探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堆积如山的阴影。铁砧则负责殿后，厚重的身躯如同一堵移动的墙，覆盖着装甲的手臂上弹出两面小型能量护盾发生器。
“探测仪无反应，能量场消散速度…异常快。”剃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