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那年尘埃望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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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第1页)

那句“别碰我”,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深渊。

谭菲菲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手腕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和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明白他此刻推开的是那个被当众羞辱的、不堪的过去,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

她缓缓收回手,声音艰涩。

“我送你回去吧。”

沈浩然没有看她,只是死死抓着肩上那件带着她体温的外套,摇了摇头,转身,在所有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出会场。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那场闹剧之后,沈浩然把自己锁进了实验室和宿舍的壳里,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包括谭菲菲。

他不再和她一起去食堂,她送来的饭菜,被他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

谭菲菲没有再强求,只是每天清晨和深夜,都会在他宿舍楼下的白杨树下,默默地站一会儿。

一个星期后,课题组的研究成果获得了国家级表彰。

消息刊登在了《人民日报》的科技版面上。

照片上,沈浩然站在高老师身边,眉眼清正。

他成了青年技术人员的榜样。

他站在公告栏前,看着报纸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自己,觉得无比陌生。

秦诗月也看到了这张报纸。

她在街边的阅报栏前,贪婪地看着报纸上他的名字和照片。

她拿着报纸去找临时工。

“我认字,有力气,什么活都能干!”

招工处的负责人接过她填的表,视线在她名字上停顿了一下。

“秦诗月?你男人哦不,前夫是沈浩然?那个上了报纸的大科学家?”

她的脸瞬间涨红。

“你前夫那么有本事,你还出来找这种苦活?莫不是犯了啥事被赶出来了吧?”招工负责人眼神带着鄙夷和探究,“我们这小庙,可不敢收来历不明的人,尤其还是个蹲过笆篱子的女人。”

秦诗月的脸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那点破事,早已随着那次大闹会场,在附近传开了。

她只能去更远的、更脏乱的煤场背煤,和那些最底层的劳力抢活。

一天下来,累得像条死狗,灰头土脸,只能换来几个冰冷的窝头和一点微薄的工钱。

夜里,她回到那间漏风的出租屋。

她灌着劣质的散装白酒,看着墙上那些偷拍来的照片。

云端的神祇。

泥里的蛆虫。

她想不通,那个曾经任劳任怨的男人,怎么就飞上了枝头?

她看着报纸,又看看自己沾满煤灰、布满老茧的手,恨意从心底烧起。

“浩然你为什么不等我”

她的眼泪混着酒淌下来,将报纸上他的名字洇开。

“都是她都是那个姓谭的”

她忽然面目狰狞,一把攥紧报纸。

“她抢走了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你的荣光,你的体面本该是我的!”

她嘶吼着,将酒瓶狠狠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脆响。

碎裂的玻璃碴划破了她的脚踝,鲜血混着酒液流淌。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床边,掀开破旧的床板。

那把羊角锤,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把它拿了出来,冰冷的铁器握在手里,有一种奇异的重量和归宿感。

她看着墙上,那张他和谭菲菲并肩而行的照片,笑了。

笑声嘶哑,难听。

她用锤子,轻轻一锤一锤敲击照片上谭菲菲的脸。

“既然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