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改观,疑更甚(第2页)
可这拼图,依旧缺了最重要的一块——他为什么要这样让?
故意败坏名声,甘愿被人唾骂,甚至不惜与二叔针锋相对,到底是为了什么?
绿芜坐在窗边,看着暮色一点点吞噬庭院里的紫薇花。她想起昨日在安国公府外,沈敬骂他“废物”时,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想起他转身离去时,那挺拔却落寞的背影;想起他将糖葫芦塞给孩子时,嘴角那抹极淡的笑意。
这些碎片般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盘旋,渐渐织成一张网,网住了一个模糊的猜测——他的放纵,或许是一种保护色。
就像刺猬竖起尖刺,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自保。
可他在怕什么?
怕二叔的算计?怕祖父的严苛?还是……怕重蹈他母亲的覆辙?
绿芜想起沈骁母亲早逝的事。前世她嫁入安国公府后,曾听府里的老人说过,沈骁的母亲是江南来的才女,性子温婉,却在府中过得并不如意,最后郁郁而终。那时沈骁年纪尚小,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难道他如今这副模样,是为了不让自已像母亲那样,被府里的阴私算计所伤?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长,瞬间占据了她的思绪。若真是这样,那他的“浪荡”,便是用最笨拙的方式,为自已筑起一道防线。
用别人眼中的“无可救药”,来避开那些明枪暗箭。
绿芜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她仿佛能看到少年沈骁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学着用冷漠和戏谑伪装自已,把所有的柔软和委屈都藏在心底。
这让她想起前世的沈骁。他总是沉默的,很少提起年少时的事,偶尔喝醉了,才会对着月亮叹口气,说些“若是能重来”之类的话。那时她不懂,只当是酒后胡言,如今想来,那些叹息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
原来他们之间的“遗憾”,从来都不是相识太晚那么简单。
她站起身,走到妆台前,打开抽屉,看着那把乌木弹弓。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弓身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那小小的“骁”字,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她突然很想知道,这道防线背后,到底藏着一个怎样的沈骁。
是和前世一样,沉稳温和,只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还是从一开始,他就有着不为人知的坚韧和温柔,只是被层层伪装掩盖了?
绿芜轻轻合上抽屉,指尖在木面上停留了片刻。
她知道,自已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只靠着记忆去判断他。她要走进去,走到那层伪装后面,去看清他的真实模样。
哪怕这条路会很难,哪怕会再次被他的戏谑和冷漠刺伤。
因为她隐隐觉得,这个少年沈骁,比她记忆里那个沉稳的夫君,更需要被看见,被理解,被好好地爱着。
窗外的紫薇花在夜色中轻轻摇曳,像是在无声地应和着她的决心。绿芜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晚风吹拂着她的发鬓,带着夏夜特有的温热。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沉稳而悠长。
她知道,从今夜起,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困在记忆里的重生者,而是一个想要重新认识他、靠近他的秦绿芜。
至于前路如何,她不知道。但她愿意走下去,一步一步,慢慢看清。
桌上的烛火轻轻跳动着,在墙上投下她清瘦的影子,安静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