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语戏谑,狼狈退(第2页)
“应了,”青禾点头,“安国公府虽说是勋贵,可老安国公与老爷曾通朝为官,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的。太太说,让您这几日好好准备着,别失了咱们秦家的l面。”
绿芜“嗯”了一声,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去安国公府赏荷,岂不是很可能再遇见沈骁?
她此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与记忆中大相径庭的少年。
回到闺房,绿芜便说自已乏了,让春桃不必伺侯,独自关在房里。她走到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里的自已,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慌乱。
她摘下腕上的银镯,放在掌心细细看着。镯子是素面的,没有任何花纹,只在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骁”字,是沈骁母亲的陪嫁,也是前世他送她时特意指给她看的。
“这是我母亲的东西,”那时他坐在她身边,声音低沉而温柔,“她总说,要留给能陪我一辈子的人。”
那时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神虔诚得像个孩子。
可今日那个沈骁,会有这般虔诚吗?
绿芜将银镯重新戴上,指尖划过那个刻字的地方,冰凉的金属硌得指腹有些发麻。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若是这一世的沈骁本就如此,那前世的温情又是怎么来的?难道那些相濡以沫的岁月,那些临终前的遗憾,都只是她的一场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春桃几次来敲门,问要不要掌灯,都被绿芜打发了。房间里越来越暗,窗外的紫薇花影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一团朦胧的黑。
绿芜趴在妆台上,意识渐渐昏沉。她好像又回到了柳树巷,沈骁就站在她面前,一会儿是少年时衔着草的浪荡模样,一会儿又变成了暮年时鬓发斑白的老者。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都用那双凤眼盯着她,问:“你到底认不认得我?”
她想回答,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身影越来越近,最后合二为一,变成一团刺眼的光。
“小姐!小姐您醒醒!”
绿芜猛地睁开眼,是春桃在摇她的胳膊,手里还端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春桃担忧的脸:“小姐您魇着了?方才一直在说胡话呢。”
绿芜坐起身,摸了摸自已的脸颊,才发现记是泪水。心口还在剧烈地跳动,梦里的质问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我没事,”她哑着嗓子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许是白日里累着了。”
春桃将油灯放在桌上,又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小姐快喝点水,看您这汗出的。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必了,”绿芜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过喉咙,稍微压下了些心悸,“我歇会儿就好,你先下去吧。”
春桃虽不放心,却也只能应着退了出去。房间里又只剩下绿芜一人,油灯的光晕在墙上投下她孤单的影子。
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握紧了腕上的银镯。
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清楚。
哪怕答案真的如传言那般不堪,她也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才能彻底死心。
只是……下一次再遇见,她该如何自处?
绿芜轻轻叹了口气,将脸埋进掌心。油灯的光在她指缝间明明灭灭,像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