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1页)
毛骧的身影,像一滴墨,无声地融入了坤宁宫外的阴影里。
他一走,殿内那股子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才稍稍散去了一些。
张狗儿一家三口,还处在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眩晕之中。
从地狱的烂泥,到九重天上的云端,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这种转变,让他们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朱标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的那团火,仍在燃烧,却不再是纯粹的愤怒,多了一丝沉甸甸的责任。
他转身,重新面对张家三口,声音放得更柔了些。
“你们先不要怕。”
他看着那个瘦弱的女孩,想了想,回头对一个宫女说道:“去,取些糕点和热茶来。”
然后,他又对张狗er说:“孤已经命人去为你们收拾宅邸,今晚便可入住。”
“你们的田契地契,还有安人和县君的诰命文书,三日之内,会一并送到你们府上。”
“国子监那边,孤也会亲自去打点,你安心调养身体,过几日再去报到便可。”
他的安排,条理清晰,事无巨细。
再不是那个只会空谈仁义,面对疾苦却束手无策的太子了。
张狗儿的母亲,那位麻木的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流下了两行热泪,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对着朱标,不停地弯腰。
朱元璋在龙椅上看着这一幕,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阵舒坦。
【可以啊太子爷,这就上手了。】
【光会杀人不行,还得会安抚人心,这才叫帝王之术。】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老朱这堂课,直接把太子爷从青铜带上了王者,属于是金牌讲师了。】
朱元璋听着大孙这没头没脑的顺口溜,嘴角抽了抽,不过心里是真高兴。
标儿这块璞玉,今天,算是被他亲手开了刃了。
应天府,御史大夫陈宁府。
陈宁刚从一个同僚家赴宴回来,喝得微醺,正由美貌的侍妾扶着,哼着小曲往内院走。
他这几天心里一直不踏实,但今天,胡相爷派人传话,说陛下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了,让他稍安勿躁。
他这才放下心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做派。
“相爷就是相爷,天塌下来,有他顶着,怕什么。”
他捏了一把侍妾的脸蛋,淫笑着。
“等过了这阵风头,看我怎么参那个暴昭一本,一个酷吏,也敢在江南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