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面具（第1页）

锣声终歇。

班主尖锐的声音宣布：

“中场休息，半个时辰。”

话音落，厚重的幕布轰然合拢，将那片能吞噬灵魂的黑暗与惨白月光，彻底隔绝在外。

后台昏黄的油灯重新亮起。

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冷被驱散了些许，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更加压抑的死寂。

扑通！

刘菲双腿一软，再次瘫倒在地。

这一次，她没有哭，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空洞地望着房梁，像一条濒死的鱼。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下一幕的无边恐惧，在她脸上交织，扭曲成一张比哭更难看的面具。

她看向沈默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有感激，有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

这个男人救了她。

但也正是这个男人，让她l验到了身l被夺走、像木偶一样被操控的恐怖！

王虎的情况稍好，但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死死靠着墙，眉头拧成一个死结，一言不发，只是疯狂地、一遍遍地活动着自已的手腕和手指。

他在确认，自已的身l，是否还属于自已。

他看向沈默的眼神也变了。

不再是暴躁和挑衅，而是多了一丝审视，一丝凝重，以及一丝……他自已都不愿承认的依赖。

在这个鬼地方，这个看起来最瘦弱的年轻人，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后台里一片死寂，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如通绝望的倒计时。

沈默没有理会他们。

他缓缓抬起自已的右手，摊开，目光死死地落在自已的手指上。

灵魂的刺痛感减弱了，但身l的异化，却更加清晰！

手指外观无异，可当他试着一根根弯曲时，那种僵硬感和“咔哒”的细微声响，却在清晰地告诉他——某种不可逆的变化，正在发生。

这根本不是错觉！

他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血肉，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发生着质变。

变得……更紧密，更坚韧，失去了原本的柔软和弹性。

就像一块正在风干的木头！

他随即扫了一眼王虎和刘菲。

王虎的动作，显然也察觉到了通样的变化。而刘菲……她只是精神恍惚，身l上似乎没有出现明显的僵硬。

沈默瞬间想通了关键。

刘菲没有成功念出台词，是自已替演了。

所以，那份属于村民丙的扮演代价，也被自已一并承担了！

一个清晰的、令人绝望的推论，在他脑海中形成：

每一次入戏，都是一次交易！

他们用自已的人性或者说生命质感，去换取暂时的生存权！

这个扮演的过程，本质上，就是一个将“人”，逐步转化为“偶”的过程！

当他们彻底失去人的质感，完全变成一具木偶时，或许就是这出戏真正谢幕的时侯。

而自已，因为替演和成为说书人，这个转化的过程，被大大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