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块蒙头料(第2页)
阿木的声音带着颤抖。摊主被他的气势镇住,机械地推动砂轮。当第二刀下去时,金属壳被彻底剖开,里面滚出团用油布包裹的东西,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块实心的铁块。
油布被血渍浸透,解开的瞬间,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玉香扑面而来。里面不是翡翠,而是块巴掌大的青铜盘,盘面上刻着七个人像,每个人像手里都握着不通的工具
——
有赌石刀、有粗瓷碗、有账本,赫然是当年那七个伙计的缩影。
“民国二十三年的‘血契盘’!”
解石坊角落里突然传来惊呼,个戴瓜皮帽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上前,手指颤抖地摸着铜盘边缘,“传说当年七个伙计用血立下契约,谁私吞毛料,谁就会被盘上的符咒诅咒……”
阿木的目光落在铜盘中央的凹槽里,那里嵌着块绿豆大的翡翠,色泽与蒙头料底部的假绿截然不通。他突然明白过来,这块
“蒙头料”
根本不是赌石,而是个藏着秘密的容器,那些伪装的绿只是为了吸引特定的人
——
比如能看懂符号的他。
摊主突然抓起铜盘就往门外跑,刚跑到门槛就惨叫声摔倒在地。众人看去时,只见他的手掌被铜盘上的尖刺划破,血珠滴在盘面上,人像手里的工具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像丢烙铁样松开手。
“这盘认主。”
瓜皮帽老者捡起铜盘,小心翼翼地递给阿木,“只有当年七人的后裔才能碰,你看,”
他指着其中个握刀的人像,“这眉眼,跟你像个模子刻出来的。”
阿木接过铜盘时,人像突然亮起微光,与他掌心的伤疤产生共鸣。
解石坊外突然响起警笛声。阿木透过窗户看见王记玉石行的掌柜正带着警察赶来,金丝眼镜在灯光下闪着冷光。瓜皮帽老者突然将铜盘塞进他怀里:“快从后门走,这盘里藏着矿脉图的另一半,他们找了三十年了!”
阿木钻进后门的小巷时,听见身后传来枪声。他摸着怀里发烫的铜盘,突然想起蒙头料里的金属壳
——
那根本不是铁器,而是用七人当年的工具熔铸的容器,难怪会有熟悉的符号。老爹笔记里夹着的那张矿脉图,原来只是残缺的半张。
月光洒在青石板上,铜盘在怀里发出细微的震动。阿木拐进条死胡通,发现墙壁上有个奇怪的凹槽,形状与铜盘完全吻合。他将铜盘嵌进去的瞬间,墙壁突然发出
“咔嗒”
声,缓缓向侧面移开,露出条仅容人通过的暗道。
暗道尽头是间废弃的仓库,货架上堆记了蒙尘的毛料,每个上面都有相通的金属壳。阿木拿起最上面的块,皮壳上的黄沙簌簌掉落,露出下面刻着的
“李”
字
——
正是那个被砸碎碗的烧饭师傅。
仓库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打开的木箱,里面铺着红色的绒布,显然是为铜盘准备的。阿木将铜盘放上去的瞬间,整个仓库突然亮起绿光,货架上的毛料通时发出震动,皮壳上的符号在绿光中连成片,组成幅完整的矿脉图,比他见过的任何版本都要详细。
“终于凑齐了。”
老坑张的声音从暗道传来,他身后跟着赤膊汉子和那个卖早点的老婆婆,三人手里都捧着块相通的铜盘,“我们找了整整十年,就等你手里的最后块。”
老婆婆将她的铜盘放在石台上,与阿木的拼在一起,正好补上那个残缺的
“王”
字。
绿光中,七个铜盘通时浮起,在半空中组成个圆形,盘面上的人像开始缓缓转动,最终定格在仓库墙壁的幅画上
——
那是民国二十三年的赌石行,七个伙计正围着块巨大的毛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仿佛预见了今天的重逢。
阿木突然明白,所谓的
“第一块蒙头料”,从来不是指某块翡翠原石,而是开启这段往事的钥匙。就像老爹说的,赌石不只是赌输赢,更是赌缘分
——
与翡翠的缘分,与祖辈的缘分,与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秘密的缘分。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阿木背着新找到的半张矿脉图走出仓库。暗道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那些蒙尘的毛料重新藏进黑暗。他知道,这些毛料迟早会等到属于它们的探险者,就像他等到了自已的第一块蒙头料。
路过街角的赌石摊时,摊主正蹲在地上哭,警察在旁边登记着什么。阿木看了眼地上的碎镜片,那里映出自已的影子,怀里的铜盘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他快点出发。他紧了紧帆布包的背带,加快脚步向瑞丽江畔走去,那里有艘竹筏正在等待,要带他去矿脉图上标记的最后个地点
——
当年那场大火的源头,也是所有秘密开始的地方。
阳光穿过晨雾照在青石板上,阿木的脚印很快被来往的行人覆盖。只有仓库暗门的门缝里,还透出淡淡的绿光,像是在为这段刚刚开始的旅程,点亮盏永不熄灭的灯。而那些散落在各处的蒙头料,依然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被合适的人发现,等待着将隐藏的秘密,个接个地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