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镖局旧案牵出死士(第1页)
但这次不是回应谁,是我自已在催自已。
亥时未到,人先动。
披上灰袍,袖袋里核桃滚了滚,我翻窗出去。夜风贴着墙根走,吹不散庙里那股焦香。城西破庙离这儿不远,我拖着伤腿缓步而行,步伐较常人慢上半拍,然每一步落点皆精准避开石子与枯枝。走到巷口,拐角那盏灯笼灭了,是守夜人换班,还是有人掐了灯?
我不回头。
庙门歪在一边,门槛上积着昨夜的雨水。我踩进去,脚底没沾泥,地上干得奇怪。香案倒了,蜡油凝在砖缝里,半截残烛斜插在灰堆中。墙角有兵刃划地的痕,三道并排,深浅一致,是短刀拖行时留下的。
我蹲下,手套拂过神龛底缝。铜牌卡在木刺里,一拽就出来。正面“飞龙镖局”四个字磨得发亮,背面“青州分舵”刻得极深,像是用刀尖硬生生凿进去的。我把它贴鼻下一嗅,铁锈味底下浮着一丝苦杏仁的腥气,和祭器上刮下来的毒瓷一个味。
不是巧合。
四皇子的人动过这里,还动得不干净。
我翻过铜牌,边缘有几道新鲜刮痕,像是指甲硬抠出来的。这伤不像是死人留的,是挣扎时划的。秦观来过,被人拖走前,想留下点东西。
我收起铜牌,刚要起身,眼角扫到香案底下压着半片布。抽出来一看,是深灰短打的一角,和我今夜穿的料子一样。布边烧焦了,可针脚对得上,是秦观自已缝的。他从不让人碰他的衣服。
人来过,又被带走了。
我捏着布角往外走,脚步放得更慢。庙外小径通乱坟岗,夜里没人走。我故意踩断一根枯枝,等了十息,没人动。再走五步,又踩断一根,还是静。
太静了。
我拐进岔路,贴着坟堆走。柏树挡月,影子压在肩上。走到第三棵,我忽然停步,左肩那块胎记猛地一烫,像有根针从皮里往外顶。
不是错觉。
我慢慢退后半步,袖中核桃已滑到指间。
树后刀光一闪,直奔咽喉。
我侧头,刀锋擦颈而过,布料裂开一道口子。第二刀紧跟着来,我抬肘撞向对方肋下,通时右手一扬,核桃飞出,正中那人鼻梁。他眼前一黑,刀势一滞,我趁机欺身,左手探出,银针抵住他天柱穴,一刺即入。
他脖子一软,跪倒在地。
另两人从左右包抄,刀路狠辣,专挑关节下手。我往后一退,踩上坟包高处,袖中连弹两枚核桃,分别击中眉心和人中。第二枚核桃带了劲,打得那人脑门一震,眼前发黑。我冲上前,银针再出,封他哑门穴。他喉咙一紧,发不出声,刀也握不住。
第三人收刀后撤,背靠柏树,左手已摸向腰间。
我不追,只盯着他左臂。
他袍袖裂了,露出一截手臂,上面纹着夜枭,左翼三根尾羽,少了一根。和太医院灰烬里那块衣角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四皇子的死士。
我低头看地上第一个,他脸朝下趴着,鼻血顺着砖缝流。我用靴尖翻过他脸,眼皮紧闭。我伸手,用指尖薄茧轻轻刮他眼皮内侧。
他猛地睁眼。
瞳孔漆黑,月光下泛着幽蓝。可就在那一瞬,蓝光褪去,虹膜深处浮出细密金纹,一圈圈盘绕,像刻上去的图腾。我认得那纹路——双鱼玉佩上的饕餮,和我左肩胎记的形状,分毫不差。
我手指一抖。
银针差点脱手。
这纹路不该出现在别人眼里。那是我胎记的复刻,是我重生后唯一能确认自已身份的标记。可现在,它在死士的瞳孔里。
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痛,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服从。
我伸手去翻他眼皮,想看得更清楚。他忽然咧嘴一笑,嘴角裂开,牙龈发黑。
毒囊破了。
我松开手,他喉咙里“咯”了一声,头一歪,不动了。
另两人还瘫在地上,一个被封哑门,一个被震了神。我先去解那个被震的,银针挑他百会穴,他哼了一声,睁开眼。
“谁派你们来的?”我问。
他嘴唇动了动,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