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薇薇安·马丝克在保镖和助理的簇拥下，如同被押解的囚徒，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通道，朝着美术馆深处标有“VIP
Only”的专属区域走去。身后，那场由她亲手引爆的舆论风暴仍在持续发酵——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试图冲破保镖的封锁；宾客们交头接耳，脸上混杂着震惊、玩味和幸灾乐祸；而那件被斥为“数字呕吐物”的天价NFT作品，依旧在喧嚣中徒劳地旋转着，仿佛一个巨大的讽刺符号。
她脸上的冰冷疏离如同面具，将方才批判时燃起的锋芒彻底掩盖。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回响。幽蓝色的星云礼服在灯光下流淌着神秘的光泽，却更像是一件华美的囚服。
就在即将踏入VIP通道入口的瞬间，一个身影如同精心计算好角度般，带着一股混合着昂贵古龙水和雪茄余韵的气息，恰到好处地挡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
“薇薇安小姐！请留步！”
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热情和一种油腻的自信。来人是个年轻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剪裁极其合身、面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深紫色天鹅绒西装，内搭酒红色丝绸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精心锻炼过的胸肌轮廓。头发用发蜡打理得一丝不苟，油光锃亮。面容算得上英俊，但眼神里闪烁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带着强烈占有欲和优越感的精光。他手腕上那块限量版理查德米勒腕表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金光。
林辰在阴影角落中目光一凝。他认识这个人——卡尔·文森特，硅谷新崛起的“独角兽”公司“Aether
Innovations”的创始人兼CEO。靠着其父的巨额资金支持和自身还算不错的包装能力，迅速跻身新贵行列。以作风浮夸、热衷炒作和追逐名媛而闻名。
卡尔脸上堆砌着自认为迷人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试图营造一种亲密的压迫感：“薇薇安小姐，刚才您的见解真是……振聋发聩！太精彩了！简直是为这个浮躁的艺术圈注入了一股清流！”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似乎想行一个吻手礼。
薇薇安身边的保镖如同铁塔般瞬间横移半步，用宽阔的肩膀和冰冷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将卡尔伸出的手挡在了安全距离之外。
卡尔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浮夸的热情，仿佛毫不在意。他收回手，顺势理了理自己价值不菲的西装袖口，目光却更加炽热地锁定在薇薇安那张毫无表情的绝美脸庞上。
“卡尔·文森特。”他自我介绍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Aether
Innovations的创始人。我想，我们或许在马丝克先生的私人晚宴上见过？当然，您这样耀眼的星辰，可能不记得我这颗微小的尘埃了。”他故作自谦，眼神却充满了“你肯定记得我”的暗示。
薇薇安终于抬起眼帘，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平静地扫过卡尔的脸，如同扫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甚至没有开口回应他的自我介绍。
卡尔被这冰冷的注视看得有些发毛，但强烈的征服欲让他更加兴奋。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将话题引向自己熟悉的领域：“薇薇安小姐对数字艺术的批判真是鞭辟入里！其实，我们Aether也在探索真正有深度的数字艺术表达！我们最近投资了一个项目，利用最先进的量子计算算法模拟宇宙大爆炸初期的混沌之美！那才是真正的‘意识洪流’！充满了原始的力量和哲学的深度！绝对不像某些……”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远处那件旋转的“呕吐物”，“……肤浅的视觉堆砌！”
他滔滔不绝，试图用“量子计算”、“宇宙大爆炸”、“哲学深度”这些高大上的词汇来包装自己，吸引薇薇安的注意。同时，身体又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裸露的锁骨和礼服勾勒出的优美曲线上流连，带着一种赤裸裸的、评估艺术品般的审视。
“量子计算模拟混沌？”薇薇安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文森特先生，容我好奇一下，您使用的是哪一家的量子处理器？IBM的Osprey？谷歌的Sycamore？还是……贵公司自研的？”她微微歪头，眼神纯净，仿佛真的只是好奇。
卡尔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他哪懂什么具体的量子处理器型号？他只是听项目负责人吹嘘过概念！他支吾了一下：“呃…这个…核心技术细节不便透露…但绝对是业界最前沿的！”
“哦？”薇薇安唇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那弧度冰冷而嘲讽，“最前沿？那想必是实现了至少100个逻辑量子比特的相干操控？并且解决了量子退相干时间低于纳秒级的瓶颈？否则，模拟宇宙大爆炸初期的混沌？恐怕连模拟一个夸克级别的量子涨落都够呛吧？”
她的语速不快，每一个专业术语都如同精确制导的子弹，精准地打在卡尔知识储备的盲区！什么逻辑量子比特？退相干？夸克涨落？卡尔听得一头雾水，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额角甚至渗出了一丝细汗！他感觉自己像个在博士答辩现场被导师揪住的小学生！
“这…这个…”卡尔尴尬地试图辩解，但薇薇安根本不给他机会。
“或者，”薇薇安向前轻轻迈了一小步，高跟鞋的清脆声响在卡尔听来如同催命符，“文森特先生所说的‘量子计算’，其实只是租用了某个云平台的量子模拟器API？用经典计算机模拟几个量子比特的行为？然后……美其名曰‘量子艺术’？”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犀利，“如果是这样，那您所谓的‘原始力量’和‘哲学深度’，恐怕和刚才那件‘数字呕吐物’一样，不过是披着高科技外衣的……概念诈骗！”
“概念诈骗”四个字，如同冰冷的耳光，狠狠抽在卡尔·文森特的脸上！他精心营造的科技新贵形象瞬间崩塌！周围几个原本被卡尔吸引过来的宾客，此刻都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嗤笑声。卡尔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引以为傲的口才和包装术，在薇薇安精准的技术解剖刀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你！”卡尔恼羞成怒，声音拔高，带着一丝气急败坏，“薇薇安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马丝克先生……”
“我父亲？”薇薇安打断他，眼神中的冰冷几乎化为实质的冰锥，“文森特先生，我父亲欣赏的是真正有颠覆性价值的技术，而不是……”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卡尔那身浮夸的天鹅绒西装、那块闪闪发光的腕表，以及他眼中掩饰不住的、因被揭穿而升腾的怒火和……一丝猥琐的欲望。
她微微停顿，唇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加深，声音如同淬了冰的毒液，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吐出：
“而不是，一个试图用廉价的量子‘画皮’，包裹着满脑子荷尔蒙驱动的、对女性身体进行‘价值评估’的……硅谷孔雀！”
“硅谷孔雀！”
这四个字，如同最精准的毒箭，瞬间刺穿了卡尔·文森特所有的伪装和自尊！
“孔雀”——象征着徒有其表的炫耀！象征着求偶时的浮夸开屏！薇薇安不仅精准地撕掉了他科技新贵的伪装，更将他内心深处那点龌龊的、将她视为猎物和战利品的想法，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你……你胡说八道！”卡尔彻底失态了！他指着薇薇安，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声音尖利刺耳，“你这是在侮辱我！侮辱Aether
Innovations！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