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3页）

他的声音嘶哑，如同野兽濒死的呜咽。雨水疯狂地砸落，似乎想将他彻底冲刷进城市下水道那无尽的黑暗里。身体的温度被一点点带走，意识开始模糊，愤怒的余烬似乎也要被这无情的冷雨浇熄……

轰隆！

一道撕裂苍穹的惨白闪电骤然劈开浓重夜云！如同上苍震怒的鞭挞，照亮了林辰瘫坐在污秽雨水中的身影，也照亮了他前方不远处——一个堆满垃圾、散发着腐烂恶臭的大型垃圾箱！

在那刺目的电光一闪而逝的瞬间，就在那堆被老鼠爬过、沾满油污的腐烂食物碎块中，一点极其微弱的、不自然的暗红色电子光芒，如同濒死的萤火，在湿漉漉的有机垃圾包裹下，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太微弱，太不起眼，在巨大的闪电和城市的霓虹噪音下，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然而！

就在那光芒出现、映照在林辰被雨水打湿的瞳孔中的一刹那——那原本因为绝望和寒冷而即将彻底沉沦、涣散的眼眸深处！

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宛如来自幽冥地狱最深处的幽蓝火星，骤然点燃！

绝望如同坚冰，却在冰层最深处孕育出纯粹的毁灭结晶。

林辰的身体僵硬了不到十分之一秒。

然后，他用尽全身残留的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伸出手，不是向着那温暖的、早已关死的公寓大门，不是向着虚假希望的手机，而是——笔直地、带着一种如同濒死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狠厉决绝，狠狠抓向了那片被闪电映照下的、散发着致命恶臭的腐臭垃圾堆！

冰冷、粘腻、令人作呕的触感包裹住他的手掌。

但林辰毫不在意。

他的手指在黏滑的腐烂物中疯狂地摸索！指甲抠进了腐朽的垃圾深处！污秽、腥臭、冰冷的混合物瞬间淹没了他的手！

终于！

一个冰冷、坚硬、沾满污渍的金属直角，被他的手指紧紧攥住！

他用尽力气，猛地将它从那团污秽中拔了出来！

雨水冲刷着上面的污物，露出它原本的面貌——一个老旧的、被挤压变形、边角甚至有些生锈、屏幕早已碎裂不堪的……老款功能手机！这显然是某个粗心或者绝望的流浪汉丢弃的最底层通讯工具！

而此刻，就在那块碎裂的屏幕下方，在按键的缝隙中，那点代表微弱电量的、濒临熄灭的暗红色指示灯，顽强地，如同风中残烛般，极其微弱地……一下，又一下地……闪烁着！

林辰布满泥污的手，因为极致的用力而微微颤抖。他将这最后的希望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将它彻底嵌入自己的骨肉之中！冰冷的金属传递着廉价塑料的粗糙感和一种扭曲的救赎感。

他抬起头。

惨白色的闪电早已消逝，但更加浓重、更加狂暴的雨幕已彻底笼罩了整个旧金山！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高楼冷漠的霓虹在雨幕中渲染开迷离的光晕，勾勒出这座城市钢铁森林冰冷而残酷的轮廓。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冲刷着林辰布满泥污和伤痕的脸颊。

那双眼瞳深处，原本被绝望和寒冷几乎冻结的荒芜冰原，此刻却如同被地狱之火焚烧过，蒸腾出骇人的高温雾气！

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背叛！所有的绝望！

在这一刻，在那点微弱红光残酷却真实的闪烁刺激下！被彻底点燃！被提纯！被锻造！化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到极致、又炽热到可以熔化星核的——疯狂的意志！

他的嘴角开始剧烈地、无法控制地向上抽动！牵扯出一个狰狞无比、扭曲而癫狂的、如同恶魔临世般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大笑声从他那被雨水浸透、沾着污秽的喉咙里爆发出来！起初是压抑的、嘶哑的断续音节，随即如同决堤的洪水！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癫狂的笑声撕裂雨幕，在空旷的后巷里回荡，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在旷野中发出的、最凄厉也最决绝的咆哮！

“马丝克！！！”

林辰猛地挺直了脊梁，对着那无尽黑暗的、吞噬一切希望的苍穹！对着那座囚禁薇薇安、也囚禁过他的、名为SFH的冰冷钢铁巨塔！发出了灵魂被撕裂后重生的、充斥着无尽怨毒与复仇烈火的誓言！

“我！林辰！还！没！有！死！”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牙齿啃咬着生铁，带着淋漓的鲜血和淬炼的灵魂！

“今天的耻辱！今天的践踏！今天的‘清理’！”

他举起那只紧握着廉价破烂功能手机、沾满污秽的手，直指那片他刚刚被驱逐出来的、象征着他职业生涯毁灭的阴影地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

“老子！”

林辰的眼神彻底燃烧起来，那光芒竟比闪电更加刺眼！那是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不死不休的复仇者之瞳！

“会！百！倍！奉！还！”

疯狂的笑声和誓言在暴雨和雷霆中久久回荡，最终被更狂暴的风雨吞噬。只有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如同深埋在地核中的熔岩，在冰冷潮湿的黑暗中，无声地喷薄着毁灭的能量！

在世界的废墟上，在绝望的污泥里，一个复仇的幽灵，靠着那点来自垃圾堆的微光，对着整个冷酷的世界，发出了重生后的第一声厉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