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页)
冰冷的金属安全门在身后沉重地关闭,“砰”地一声巨响,如同地狱之门的落闩,隔绝了天穹厅里所有的喧嚣、灯光以及那份被当众凌迟般的羞辱。然而,林辰并没有被带往办公室或者内部监察部门的方向。
迎接他的不是解释或程序,而是更彻底的暴力驱逐。
“走!”
伴随着一声粗暴的低喝,那名攥着他手臂如同铁箍般的安保,猛地发力将他向前搡去!力量之大,让林辰瞬间失去了重心,整个人踉跄着扑向前方——根本不是什么安保通道,而是直接通往大楼之外,一处僻静但并非隐秘的后巷!
巨大的、被厚重雨云覆盖的夜空压了下来,冰冷潮湿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全身,与身后建筑内温控精准的奢华形成残酷的对比。霓虹灯在高楼的缝隙间闪烁,雨水稀稀拉拉地开始坠落,滴落在脸上,冰冷刺骨,洗刷不去被当众撕扯工牌时那股火辣辣的耻辱感。
“你们……”林辰勉强站稳,刚想开口质问这不合流程的处理。
“闭嘴!叛徒!”另一个安保毫不客气地用手肘狠狠撞在他的侧肋!沉闷的痛楚瞬间扩散开来,差点让他窒息!“Boss的命令:像清理垃圾一样,立刻、马上把你清理出SFH所有产业!禁止你再踏入任何相关区域!”
“清理垃圾”这个词,像冰锥一样刺入耳膜。埃隆·马丝克,连最后一丝程序性的伪装都撕下了。这不是处理问题员工,这是执行一场彻底的、冷酷的处决。
“你们的证据呢?调查程序呢?”林辰咬着牙,压下喉咙涌上的腥甜,眼神如同冰封的火山口,死盯着眼前的两人。
回答他的是一声极其鄙夷的嗤笑。“证据?在直播上全世界都看到了!你这种人,不配谈程序!这是给你的‘东西’!”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被狠狠地、几乎是抽打地甩在了他脸上!边缘在颧骨上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文件袋沉重,里面的东西零散地砸落——几张工作笔记的复印件、一本旧员工手册、甚至连那枚被扯下的工作牌也冷硬地混在里面——那张曾代表无上荣耀、此刻却如同耻辱标记的金属片。
就在他低头看散落物件的瞬间——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刺耳的、蓄谋已久的快门声如同毒蛇吐信般响起!
就在后巷通往主干道的转角阴影里,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秃鹫,数家主流媒体——甚至包括一两家向来以公正客观自居但嗅觉极端灵敏的机构——的记者和长焦镜头早已架设完毕!镁光灯疯狂闪烁,毫不留情地将林辰此刻的狼狈模样——被粗暴推出、踉跄站定、散落一地“遗物”、脸上带着耻辱红痕和雨水湿痕——定格在冰冷的画面里!
全球直播的当众处刑并未结束!这仅仅是被推到亿万观众眼前的羞辱续集!
马丝克不仅要将他扫地出门,更要通过全球镜头,将他的人格、尊严彻底碾入泥沼,再踏上亿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这精心的埋伏,无疑也是那“待处理”计划的一部分——让林辰“叛徒”的形象更加立体而无可辩驳。
“林先生!能解释一下马丝克先生在直播中对你的指控吗?”
“您是否承认窃取了‘星焰’项目机密?”
“这次危机是您自导自演的吗?动机是什么?”
“您是否收了竞争对手的黑钱?”
记者们蜂拥而上,话筒如同刀剑般递到林辰的眼前、嘴边,各种各样充满诱导性和恶意的问题像冰雹一样砸来!闪光灯和镜头的聚焦如同聚光灯烤灼着灵魂,将林辰刚刚经历的所有屈辱再一次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林辰的大脑在嗡嗡作响。耻辱、愤怒、冰冷的雨水混合着一种被整个世界遗弃的荒谬感。但他强迫自己挺直了脊梁。在那无孔不入的恶意镜头下,在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质问中,他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眼神深处燃烧的火焰从混乱的爆燃转为一种沉凝的、冰封深渊般的死寂与专注。
他看到了,在这些记者群中,有几张隐藏着极深兴奋的脸孔——他们是职业的“舆论打手”,是马丝克豢养的鬣狗!这根本不是什么采访,而是马丝克安排的、用来将他彻底“钉死”的最后一根钉子!他们不会听他解释,他们只需要他在这极度压力下,哪怕露出一丝慌乱、一丝口误、一个可以被解读为“默认”或“心虚”的表情!
林辰深吸了一口混合着雨水和城市尘埃的冰冷空气。脸上甚至连一个冷笑都吝于奉上。他只是用那双被雨水打湿、却更加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极其缓慢地、冷漠地扫视了一圈这些如同闻到腐肉的鬣狗。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其中一个隐藏最深、试图伪装成路人但衣角却别着“SFH高级公关顾问”徽章的眼镜男脸上。
那眼神冰冷、沉重,带着一种洞穿灵魂、宣告毁灭的无声力量。
只是短短的一瞥,不足一秒。
那个原本带着职业性诱导微笑,准备抛出更毒辣问题的眼镜男,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笑意僵死。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眼镜片,直接刺入了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感到一种原始的、冰冷的恐惧!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然后,林辰动了。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他弯腰,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下,在镁光灯的狂轰滥炸中,蹲下身,开始默默地、一样一样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的、近乎仪式感的平静。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衬衫,单薄的西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紧绷而坚韧的肌肉线条。他没有说一个字,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那份沉默,在那疯狂的喧嚣中,反而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力量场。
他捡起那张冰冷的工牌。指尖感受着那金属的凉意和被暴力撕扯留下的锐利边缘,一个名字和头衔的墓碑。
他拿起文件袋,里面大概是他个人留在办公室里的仅剩“遗物”。雨水打湿了牛皮纸,颜色变得深褐。
记者们还在疯狂叫嚷,试图用更刺耳的问题冲破他的沉默堡垒。闪光灯一刻未停。但那几个被收买的“鬣狗”,在他那无声却冰冷的注视和这份诡异沉默的压力下,竟莫名地产生了几分怯意,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制造肢体冲突。
林辰将所有的东西,包括那枚耻辱的工牌,都塞进那个湿漉漉的文件袋里,紧紧攥住袋口。然后,他站起身。
“林先生!马丝克先生指控您精神不稳定……”
一个不知死活的年轻记者试图突破保镖阻拦冲得更近。
林辰终于抬眼,看向那个方向。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是一个肌肉被强行牵动的、冰冷僵硬的弧度。那眼神穿透了镜头的虚妄,仿佛直接投向了亿万屏幕后的某个地方,清晰地传达出一个信息:
我听到了。我都记下了。
随即,他不再停留,在一名安保粗鲁的“快点滚蛋!”的呵斥声中,以及另一个人更用力的推搡下,被强行从这非人道的“处决台”上驱逐出去,踉跄着彻底没入了旧金山后巷那浓稠、冰冷、肮脏的夜色与雨幕之中!
雨水迅速打湿了头发和单薄的西装,冰冷刺骨。林辰独自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陌生的、弥漫着垃圾酸腐气息和城市冰冷水汽的小巷里。霓虹灯从高处洒下的光亮,仅仅照亮了头顶的一小片天空,将脚下更深邃的黑暗和污秽凸显得更加刺眼。
他此刻唯一的“家”,是位于离SFH总部不远、由公司统一租住的一处高端公寓。那里安保森严,配套奢华,象征着他曾是帝国栋梁的地位。
但当他浑身湿透、如同丧家之犬般走到那栋灯火通明的公寓大楼入口时,答案早已冰冷地等待着他。
四名身着大楼保安制服、表情冷硬的工作人员如同雕塑般站在玻璃门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者。当林辰试图推开那扇厚重的、代表着现代舒适生活的玻璃门时,两只有力的大手迅速而强硬地横档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