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页)
刺啦一声,昏黄的应急灯被头顶骤然恢复的正常照明取代。那光线冰冷,刺眼,将总统套房内每一处金属和玻璃表面都映照得寒光四射,像一间无可逃遁的审讯室。风暴已过,窗外是无边无际的、如墨汁般死寂的黑海,比狂暴时更显压抑。
陆沉已经从地上坐起,慵懒地靠着沙发,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却已平稳。他看着跪在不远处的沈稚,她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支空的自动注射器。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审视与评估,再无一丝一毫的虚弱。
沈稚体内的肾上腺素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混杂着恐惧和兴奋的冷静。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这个神祇般的男人,是会“死”的。这个秘密,是她唯一的武器,是她能撬动命运的唯一杠杆。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陆沉的助理和两名保镖破门而入,看到房内陆沉苍白的脸色和地上跪着的沈稚,瞬间大惊失色。其中一名保镖的右手下意识地就摸向腰间的枪柄,视线死死锁定沈稚。
陆沉甚至没有回头,只懒懒地抬了抬手。
“出去。”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那名保镖的手僵在半空,三人不敢有任何迟疑,立刻躬身退下,将厚重的房门重新关上。
空间,再次留给了他们二人。
这个举动,像一道电流击中了沈稚。她产生了一种致命的错觉:他为了掩盖这个天大的秘密,不敢动她,甚至不敢让最亲信的手下看见他脆弱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暂时安全了。不,不止是安全。她甚至……占据了上风。
沈稚缓缓站起身,强作镇定地与陆沉对视。空有秘密是不够的,她需要证据,需要能真正威胁到他的东西,才能确保弟弟沈晨那笔天文数字的手术费万无一失,才能换取自己的自由。
她的目光如同最高精度的扫描仪,飞速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门边的衣帽柜。那里,放着她被带进来时收缴的、装着她所有物品的廉价布包。
里面有她那部破旧的手机。
冒险的时候到了。她要刺激他,让他再次露出破绽,然后,将那份破绽,变成永恒的证据。
沈稚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背对着陆沉,指尖在冰冷的玻璃杯壁上,用一种极轻的、只有经历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听懂的节奏,一下一下地,敲击了起来。
那是摩斯电码。
内容是:“你欠我一条命。”
沙发上,陆沉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不是病态的反应,而是一种领地被侵犯的、野兽般的危险气息。他看穿了她的意图。这个女人,在用他们之间那场关于心跳的、唯一的秘密,来挑衅他。
沈稚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失神。她将这理解为心虚,是计划成功的预兆。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她转过身,声音平静,随即快步走向衣帽柜的方向,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路过。
在与衣帽柜擦身而过的瞬间,她以一种快到极致的、在底层挣扎求生时练就的速度,拉开柜门,从那个廉价布包里抓出手机,然后毫不迟疑地将其藏入身上那件丝质睡袍宽大的袖子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两秒。
她没有停顿,径直走入洗手间。在水声的掩护下,她悄悄地将手机开机,并直接开启了录像功能。
回到客厅,沈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她将藏着手机的左手自然垂下,调整着角度,让镜头从袖口,精准地对准沙发上那个似乎依旧虚弱的男人。
最后的言语刺激。
“陆先生,”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的精准,“你的心脏……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刚刚那段‘求救信号’,打得很标准。”
话音未落。
陆沉动了。
并非她预想中的任何一种病发倒地,而是一种超越了她对人类速度理解的、鬼魅般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