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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讯问室时,我看见迟念晴站在走廊尽头,背着我,肩膀在抖。
我刚想过去,她突然转身跑了,手里攥着的订婚戒指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我知道,这一次,她还是信了。
警局门口的风裹着深秋的凉意,刮得我后颈发紧。
取保候审决定书捏在手里,边角被冷汗浸得发皱。
迟念晴的微信对话框停留在红色感叹号,电话拨过去,永远是机械的女声提示“已关机”。
我站在公交站牌下,看着玻璃倒影里的自己。
白大褂沾着污渍,眼底泛着青黑,右手小指的断痕在路灯下格外刺眼。
三天前,我还是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候选人,现在成了全城唾弃的“孕期渣男”。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陌生号码。
我划开接听,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小周压得极低的声音:“萧医生,你别说话,听我说。”
她的呼吸声很重,夹杂着钥匙碰撞的脆响:“你宿舍被翻了,老王带着两个人在你抽屉里找东西,我趁他们不注意,藏了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攥紧手机,指节发白。
“像个录音笔,藏在你枕头套里的,”小周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压低,“他们过来了,我挂了,明早六点,住院部后巷的垃圾桶旁见。”
忙音刺破耳膜。
我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上一世也是这样,总有人在暗处递来“证据”,却又在关键时刻消失。
这一次,我不能再掉以轻心。
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医院附近的快捷酒店。
车刚拐进巷口,就看见宿舍楼下停着辆黑色轿车,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往车上搬东西。
其中一个抱着我的行李箱,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的白大褂。
“师傅,掉头。”我按住帽檐,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他们动作太快了,不仅要毁了我的名声,还要彻底抹去我存在过的痕迹。
酒店房间里,我对着镜子扯下后颈的创可贴。
那颗褐色的痣凸起在皮肤表面,像颗生锈的钉子。
上一世赵桂芬当众指出它时,迟念晴眼里的光瞬间灭了。
那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她总说这颗痣长得像颗小爱心。
她怎么会知道?
我翻出手机相册,最新的照片是上周和迟念晴在江边拍的。
她踮着脚亲我侧脸,我的后颈正好露在镜头里,那颗痣清晰可见。
当时觉得是张甜蜜的合影,现在看来,更像张递到敌人手里的地图。
凌晨五点,我裹着大衣站在住院部后巷。
垃圾桶散发着馊味,几只野猫被脚步声惊得窜上围墙。
小周从阴影里跑出来,塞给我个用塑料袋层层包裹的东西,手心全是汗。
“萧医生,这是我在你枕头里摸到的,”她喘着气,眼镜滑到鼻尖,“老王刚才又来问我,说你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他具体问了什么?”
“问你有没有旧照片,或者带字的本子,”小周突然打了个哆嗦,“他说,‘萧医生爷爷留下的东西,对我们很重要’。”
爷爷?我心里咯噔一下。
爷爷是乡下的老村医,去世十年了,除了那块老上海牌手表,没留下任何值钱东西。
回到酒店,我拆开塑料袋。
里面果然是支微型录音笔,还有半张撕毁的照片。
泛黄的相纸上,少年时期的爷爷穿着白大褂,站在火车站台,身边的女人梳着麻花辫,眉眼竟和赵桂芬有几分像。
按下录音笔开关,电流声滋滋作响,接着是赵桂芬的声音,尖利又兴奋:“指纹拓好了,病历本上的签字跟真的一样。那老东西的日记找到没?”
另一个男声瓮声瓮气的:“别急,王哥说那日记藏在萧景山宿舍,今晚就能拿到。
老板说了,只要找到日记,就能证明萧景山爷爷当年是故意害死你姐的。”
“故意害死?”赵桂芬的声音拔高,“我姐明明是被他接生时大出血死的!这仇,必须让他孙子偿!”
录音戛然而止。
我捏着那半张照片,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样子。他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反复说:“景山,爷爷没做错事,只是唉,命啊。”
当时以为是老人糊涂了,现在想来,他分明是带着秘密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