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7页)
他们的描述漏洞百出,前后矛盾。
尤其当被问及是否在事后立即报警、为何在索财不成后才报警时,他们更是语焉不详,只能强调现在有科学证据。
最终,经过数小时的调查和质询,中年警官合上卷宗,表情严肃地对我们说:
本案疑点众多。一方提供的物证单一片面,无法独立证明存在『强奸』事实;
另一方提供的录像、录音、通讯记录则表明双方关系存续,存在重大经济诉求纠纷。
『强奸』指控与后续行为逻辑矛盾。
鉴于案件复杂性,且现有证据无法充分支撑指控,我们决定对此案不予立案。
双方如有异议,可向法院提起自诉。
不予立案!我的拳头骤然握紧又松开,手心全是冷汗。
冯苗苗猛地站起来想说什么,被警察厉声喝止。
毛小琴怨毒地剜了我一眼。
那眼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像在说:这次算你好运,咱们走着瞧!
走出派出所,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痛。
毛小琴快步走向路边一辆淡金色的跑车,冯苗苗紧跟其后。
我看到他们在车上举止轻浮,神情亲昵。
我早就该知道,冯苗苗是毛小琴的地下情人。
无尽的疲惫和恶心涌上来。
还没等我喘口气,手机疯狂响起,是母亲的电话。
我心头猛地一沉!
电话那头,却传来邻居六婶焦急的声音:
小波,你快回来……你妈她,她不知道怎么了!嘴巴里都是血……
六婶,你别急……我马上……
我话没说完,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邻居六婶惊恐的尖叫:
嫂子!嫂子你怎么了!医生!快叫医生!
母亲在巨大的悲恸和连续的精神折磨下,高血压引发急性脑梗塞。
送医抢救后,医生只无力地说了一句:血压超过临界点,中枢大面积出血……
我们尽力了。
短短的二十多天。
家,没了。
只剩下两具冰冷的遗体,和一座空荡荡、充斥着嘲讽和绝望的老屋。
是我!
是我识人不清!
是我优柔寡断!
是我引来了这群豺狼!
是我……害死了父母!
安葬那天,我跪在合葬的父母坟前。
他们的坟在村东头的向阳坡上。
新翻的黄土带着刺鼻的气息。
所有的仪式都模糊了,邻居的安慰像隔着玻璃。
左肩压着父坟的土,右肩压着母坟的土。
那一刻,万念俱灰。
世界如此肮脏,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新坟后方不远处那道陡峭、沉默的悬崖。
下面是深不见底、奔腾不息的大河。
也许只有那里的冰冷和急速,才能冲刷掉我的罪孽和痛苦。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悬崖边。
风声在耳边呼啸,像是在呼唤。
爸,妈,我来陪你们了。
我闭上眼睛,身体带着决绝的姿态向前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