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页）

沈安，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见我过来，他一把抓住我的领子，低吼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什么东西?她叫林瑶。我掰开他的手，语气冰冷。

林瑶?林瑶一年前就死了！我跟你一起去火葬场，你忘了?！陈浩眼睛通红，你告诉我，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长得像，声音像，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像！这他妈不正常！

她只是失忆了！我提高音量，像是在说服他，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失忆?你骗鬼呢?！陈浩冷笑，我刚才试探了她好几次。我问她，记不记得我们大四毕业旅行，在青海湖边上，你喝多了掉进湖里那事儿?

我的心沉了下去。

她怎么说?

她说她记得。她说，那天天气很好，你非要表演一个鲤鱼打挺，结果脚滑了。陈浩死死地盯着我，沈安，你告诉我，那天天气好吗?

我当然记得。

那天明明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阴沉。

还有，陈浩继续说，我跟她提了一嘴最近上映的那个科幻片，《星际迷航8》，问她看不看。

她说，我对这个系列不太了解，但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一起去。

我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这句话......

是我曾经发给林瑶的一封邮件里的内容。

那时我们刚在一起，我想约她去看一部我不感兴趣的爱情片。

沈安，你不觉得毛骨悚然吗?陈浩的声音都在发抖，她不是林瑶。她是一个......一个数据库。一个拷贝了林瑶所有信息的......怪物。

你闭嘴！我怒吼着打断他，她不是怪物！

那你告诉我她是什么?是鬼魂附体还是机器人成精?

我沉默了。

我无法回答。

离她远点，沈安。陈浩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报警吧。或者找个大师来看看。你不能再跟她待在一起了，太危险了。

我推开他，转身就走。

我的事，不用你管。

回到家，客厅的灯亮着。

林瑶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

回来了?她看到我，笑了，给你热了牛奶，喝了再睡。

我看着她温柔的笑脸，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荒原。

陈浩的话，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她，试探她。

我故意说一些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的事，她总能用一种模糊而又肯定的方式应付过去。

哦，是吗?我好像有点印象。

我给她看一些时下的网络热梗，她的表情会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给出一个像是从百科上抄来的标准答案。

她从不睡觉。

每天晚上，她都等我睡着后，一个人坐在客厅的黑暗里。

我假装熟睡，偷偷睁开眼，看到她就那么笔直地坐着，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直到天快亮时，她才会重新躺回我身边，在我醒来前，摆出熟睡的姿态。

我越来越害怕。

与我同床共枕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次意外。

那天早上，我给她做早餐，煎蛋的时候，不小心被溅起的油烫到了手背。

我嘶地一声，甩了甩手。

她立刻从客厅跑过来，抓起我的手，满脸焦急。

怎么了?烫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她拉着我去水龙头下冲洗，动作急切，眼神里的关切不似作伪。

就在我几乎又要被这种真实所迷惑时，她转身去拿烫伤膏，手肘却不小心撞翻了灶台上刚刚烧开的热水壶。

滚烫的开水，尽数浇在了她的手臂上。

我惊呼出声：瑶瑶！

可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只是低头，平静地看着自己迅速变红、起泡的手臂。